part1第一章 科学的滥觞 1.懵懂 2.怀疑 3.理性 4.起步 5.开路 第二章 常识兵器榜 1.我们应该怎样认识世界 2.怎样知道地球是球形 3.怎样知道地球不是宇宙中心 4.第三章 物理牛人排行榜 5.开普勒为天空立法 6.苹果传奇 7.爱的抛物线 8.谁的万有引力定律 第四章 所谓科学理论 |
part2第五章 牛顿的宇宙 1.运动VS力 2.空间的困惑 3.晕死人的时间 第六章 智慧之光 (上) 路线与战争 1.光程迷踪 2.波粒大战 第七章 智慧之光(下)速度与激情 1.极速追踪 2.百川归海 |
part3第八章 相对论前传(上) 暗夜传说 1.一个临时工 2.一个失败的实验 3.一例显而易见的观测 4.一个艰难的决定 5.两片乌云 6.牛顿的时空观 7.马赫的批判 第九章 相对论前传(下) 天际微白 1.伽利略相变换 2.种豆得瓜 3.群雄逐鹿 4.鹿死谁手 |
part4第十章 狭义相对论(上)曙光 1.追光 2.论动体的电动力学 第十一章 狭义相对论(下) 新世界 1.时间膨胀 2.质能关系 3.四维时空 4.光障VS中微子 |
描述宇宙,离开了运动和力,就好比描述美女,却无视“美”和“女”这两个基本特质一样。
运动、力,同为宇宙的根本性质之一。二者的关系密不可分。如果上帝说,让你和你的恋人关系好得像运动和力一样,那么恭喜你,你们生生世世、时时刻刻都甭想甩开对方了。
根据自己居住地球多年的经验,亚里士多德认为,物体的自然状态是静止的,只在受到力或冲击作用时才运动。这很直观也很好理解,茶杯放在桌子上,没有外力作用,它不会跑到地上摔碎自己。
聪明的亚里士多德还认为,人们不用观测呀、检验呀那么麻烦,只用脑袋想,就可以找出制约宇宙的定律。就比如刚才这条。所以他根据自己的理论得出一个预测:重的物体比轻的物体下落得更快,因为它受到更大的力将其拉向地球。
听起来很有道理,大家都信了。除了一个人。
伽利略这个死心眼的家伙,他非要亲眼看看才相信,物体重量不同,是不是真的下落速度就不同。
大家熟悉的版本是,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同时扔了两个球,一大一小两球同时落地,一阵惊叹和一阵掌声之后,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吃饭去了。多数60后、70后、80后是通过这件事知道比萨斜塔的,还记得课本上那幅插图吧。但,让我们伤心的是,这又是个美丽的传说。
别忘了,伽利略是个聪明得让人羡慕嫉妒恨都解不了心中块垒、仰慕崇拜爱也止不住牙根痒痒的家伙,连爱因斯坦都对他佩服得不得了。
面对老亚的这个预测,略哥哪都没去,只是饭后坐在家里,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顺便剔剔牙时做了个思想实验:如果真的像老亚同志说的那样,重的下落比轻的快,那我把重的和轻的绑在一起,会怎么样呢?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从逻辑上讲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
结论一:重的轻的合二为一,当然更重,它们的结合体下降得一定比那个重的更快。
结论二:重的还想那样快,却被轻的拖了后腿,两个力一中和,它俩加起来应该比轻的快点,比重的慢点。
如果它俩不是绑在一起而是融为一体,这个这个……和绑在一起有何区别呢?
矛盾呀矛盾……
这个思想实验以老亚的预测为前提,逻辑推理过程毫无问题,却同时产生了两种不同的结论,所以,一定是前提错误——也就是老亚的预测错误!略哥遗憾地一拍大腿,怎么我又对了?
但思想实验终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逻辑再正确,也得拿出大家都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来,广大人民群众才会信服,毕竟大家都是正常人,哪有几个像你伽利略那样,聪明得令人发指的?
略哥懒得去爬比萨斜塔。同时也为安全考虑,要是砸到小盆友怎么办?但重物落地速度太快,如果高度不够,很难分清落地先后。
你要是把乡亲们都叫来,自己拿一大一小俩砖头举过头顶,双手一松,台词是:“各位观众,现在你们请看,是不是两砖同时落地呢,那位拿葱的大婶一向视力超凡入圣眼尖嘴快要不你来说说看?”如果这俩砖没砸在你脚上,那一定会有鸡蛋西红柿飞到你头上,今天午饭晚饭都不用做汤了。
咋办呢?
要是我,就算了,谁先落地关我屁事?不砸到我就万事OK了。
但伽利略不,他非要分出个子午寅卯!
这家伙有办法,他把不同重量的球从光滑的斜面上滚下。掉下来和滚下来(听起来像骂人)性质类似,都是重力加速度,但是滚下来速度慢,更容易观察,大家围观起来比较舒服,球缓缓而行,逐渐加快,清晰易辨,回去描述起来也方便,这样乡亲们就不会拿鸡蛋西红柿招呼咱了。聪明吧?
实验表明,不同重量的物体,其速度增加的速率是一样的。
在一个沿水平方向每走10米即下降1米的斜面上,你释放一个球,则1秒钟后球的速度约为每秒1米,2秒钟后为每秒2米……不管球多重都一样。
是不是很神奇?10米、1米、1秒、1米/秒、2秒,2米/秒……人类主观意识衡定的计量单位,和自然力配合得如此美妙,就好像几百亿年以来,大自然一直在等待我们获取这个答案一样。如果你说这只是巧合,只是大约,那么,还记得勾3股4弦5吗,为什么会这样?
370年后,阿波罗16号登月时,宇航员通过电视直播,当众做了一个验证自由落体定律的实验:一手拿锤子,一手拿羽毛,从同一高度同时松手,锤子和羽毛同时落地。
牛顿把伽利略的测量作为运动定律的基础。他考虑到,当物体从斜坡上滚下时,它一直受到不变的外力(它的重量),产生的效应是,它被恒定地加速。这表明,力的作用是,改变物体的速度和方向,而不仅仅是“使之运动”。只要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它就会以同样的速度保持直线运动。
这个思想这样表述:任何物体在不受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总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直到有外力迫使它改变这种状态为止。这是牛顿第一定律,也叫惯性定律。
还记得笛卡尔提出的物体运动三条法则吗?何其相似!但接下来我们会发现,两者认识的高度不同。那么谁的认识更高呢?当然是站在肩膀上的那位!
好的,接下来又出现一个问题,是不是无论物体质量多少,随便加一个力,都产生同样的效果呢?力、质量、运动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实验表明,它们是有比例关系的:
力加倍,则加速度也将加倍。
实验:让林黛玉玩命地推你一下,然后让姚明玩命地推你一下,比较一下自己被他俩推出去的速度,就明白了。
物体的质量越大,则加速度越小。
实验:如果刚才你没被姚明推吐血,以及林黛玉推你的时她自己没吐血,那么那现在你可以报仇了。你先玩命地推林黛玉一下,然后再玩命地推姚明一下,比较一下你把他俩推出去的速度,就明白了。
结论:物体的加速度跟物体所受的合外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合外力的方向相同。这是牛顿第二定律。
质量定义的标准答案是:物体的一种性质,通常指该物体所含物质的量,是度量物体惯性大小的物理量。后面这句跟牛顿第二定律息息相关。根据这一定律,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质量就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难度,质量越大,这个难度就越大。
现在我们知道,要改变一个物体的运动状态,必须有其它物体和它相互作用(包括非接触性的引力等)。那么,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时,他们之间的作用力会有何表现呢?牛顿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有作用力必有反作用力。
表述: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这是牛顿第三定律。
说到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相当,我想起不论哪一代莘莘学子,在学到这一定律时,都经历过这样的事:一个同学推了或打了一个同学,狡辩“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般情况下被动受力的同学大都一时想不起如何反驳。这个游戏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虽然大家都很忙,我们也不妨来研究一下:作用力、反作用力,它们大小相等、方向相反,那么,受力者受的伤害是否对等,责任是否也对等。
其实,不论是拳打、脚踢、掌扇,还是推搡所产生的作用力,主动的一方都是用身体中比较坚硬、耐受的部位,去作用在对方身体中比较柔弱、不耐受的部位,这就在物理上产生了一个耐受的不对等。
如果主动方是用脸磕碰被动方的脚后跟,或者用舌头攻击对方脚趾,被动方一般是不会申诉受屈的。
即使在物理上对等,你用自己的头去撞对方头部相同的部位,双方都头破血流,这也会产生精神上的不对等——因为你实现了两头相撞的愿望,而对方没有陪你一起受伤的愿望,所以,在精神上一定比你痛苦。
因此,这种攻击的作用力、反作用力虽然相当,但双方受到的伤害绝不对等。跳出物理,从道德上和法律上讲,即使主动方受的伤害更大,责任也在主动方,比如你主动用一指禅点对方无影脚,对方脚破皮,你手指骨折,那你也得出钱给人家消毒包扎。
哈哈,好像跑题了~
牛顿还搞定了描述引力的定律:任何两个物体都相互吸引,其引力大小与每个物体的质量成正比。我们根据这个定律来推导一下:
两个物体,A和B。A的质量加倍,则两个物体之间的引力加倍。这很好理解,因为增肥到原先两倍的A,可以看成两个原先的A,每一个A都用原先的力来吸引B,所以A和B之间的总力加倍。如果A增肥到原先的2倍,B增肥到3倍,则引力就增大到6倍。当然,我经过研究发现,引力定律也有例外,比方说,你GF的体重增加到原先的2倍,她对你的引力就减半;增加到3倍,引力为零;再增加下去,就产生斥力(为了防止不谙世事的小盆友看了这段产生误会,特此声明关于GF的引力理论是个玩笑)。
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重量不一样的落体总以同样的速率落下来:
按照牛顿引力定律,引力大小与每个物体的质量成正比。
按照牛顿第二定律,加速度跟物体质量成反比。
这两个效应刚好互相抵消。所以在相同的引力环境下,无论物体多重,加速度是同样的。
牛顿引力定律还告诉我们,物体之间的距离越远,则引力越小。
牛爷不仅知道是这么回事,还能算出来究竟是多少,数学关系出来了,这就是高度,回望历史,无人能及的高度!
===========我是排长=========
说到这想起一个私人问题,《时间简史》在讲到引力时,有句话我看了N遍也没看懂,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事,原文如下:
牛顿引力定律讲,一个恒星的引力只是一个类似恒星在距离小一半时的引力的4分之1。
为了印证是否印刷校对错误,我看了三个版本(完整版、简明版、完整版的网络版),这句话是一样的。我估计应该是这个意思:与一颗恒星的距离增加一倍,则其引力减少到原来的4分之1。
再举例翻译一下,一颗小行星,你离他1公里,如果它对你的引力是4千克,那么你离它两公里,它对你的引力就是1千克。
不知道对不对,谁有正确答案请通知我。谢谢。
==========我还是排长=============
这个定律极其精确地预言了地球、月亮和其他行星的轨道。如果把这个定律改变一下,距离增加时,引力下降的比例比实际上稍多点或少点,那么,行星轨道就不会是椭圆,而是螺旋线,要么旋进,撞上太阳;要么旋出,飞离太阳。这样看来,星球、星系间的平衡,是不是脆弱得让人胆战心惊?
行星公转的离心力,刚好对抗恒星的引力——自从牛顿告诉我这事后,我有好长时间都在担心,有一天这个平衡会突然被打破。先不要笑我,等我鼓足勇气,把小时候的另一件糗事坚持讲完,你再笑我杞人忧天不迟。
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曾很认真地玩过磁铁,我也是。有一个玩法,不知道你试没试过:把磁铁固定,拿一块合适的铁,在磁铁下方调整距离,试图找到让铁悬在空中的平衡点。为什么要强调一下“合适的铁”呢?因为太重吸不起,太小看不见,所以合适的标准就是,看得见、吸得起。一看这个标准,就知道是个极其粗糙的实验。但是,铁块大小真的不是关键,关键是一个信念——既然铁在某个距离一定会被吸上去,再远一点就会掉下来,那么,理论上,一定存在这样一个理想距离:铁悬在空中,既不能被吸上去,也不会掉下来,就像直升机的“悬停”。
这个无聊的游戏玩了多少天,我不记得了,但是整个过程印象深刻。一开始,雄心勃勃,想尽各种办法要悬停,但是你知道,铁块不是啪的一声被吸上去,就是咚的一声掉下来。那些日子,我稚嫩的心就在这啪啪咚咚声中渐渐变老……然后我学会了妥协,不要悬停了,我要看到,在接近理想距离时,它由于近似平衡,在啪或咚之前,是由慢到快的过程,哪怕这个过程再短暂,只要能看到它是由慢到快的,也是对这场实验的莫大安慰。这个一定有!我躲在屋里鼓励自己。可是,这个过程太快,我始终感受不到。那块该死的铁不是以极快的速度啪,就是以极快的速度咚……
终于有一天,我深情地凝望着那块铁,思前想后,良久,拿起它走到院里,看看蓝蓝的天,手臂一挥,它向那朵长得很像神马的浮云飞去。
不想房后传来啊的一声:是悟空吧,你又乱扔垃圾……
对不起,那时我不知道抛物线……
人生中第一次伟大的物理学实验彻底宣告破产,我幼小的心灵受到现实铁蹄的无情践踏。
这不要紧,我们有自愈功能。要紧的是,后来得知,地球和太阳的距离之所以保持不变,是由于引力和离心力恰好相等导致的。这让我想起那个失败的实验,引力相当于磁铁的磁力,而离心力相当于铁块的重力,这个平衡是有多脆弱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实验,因为我推测,即使当时侥幸找到了磁、铁的平衡,它也会立即被空气中的细微扰动打破,所以成功的几率为零。
同理,只要不远处一颗行星经过,地球和太阳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地球就应该很快地旋近、或者旋离太阳。
可是,45亿年以来,地球围着太阳转啊转,不知有多少行星经过,有的甚至直接砸在地球上,八大行星也在不断地相互扰动,地球却依然在此。为什么?
虽然眼看着地球稳稳当当地载着我们在宇宙中飞奔,但我对引力平衡的担心一直隐隐存在,直到爱因斯坦给出另一个答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天宫二号”征集太空实验方案,小民建议试试这个:
行星公转轨道平衡模拟实验。
主要器材:
一个透明真空容器(减少扰动),你知道,没道理把它做成三角形的或扁平波浪形的,最好是圆的,它说,我是你的小宇宙!
一个固定的电磁铁的单极,放在真空容器的正中心,它说,我是你的太阳!
一个铁球,它说,那我只好是你的地球了!
一只可以精确控制速度,以电磁铁为中心转动的机械手。它说,我是上帝之手!马纳多纳闻言泪奔而去。
数据:
电磁铁,也就是你的太阳的引力,是已知数。如果懒得算,别忘了它是电的,你可以过把上帝瘾,随心所欲地调,喜欢让它多大就调到多大。
铁球的质量是已知的。因为大小是你定的。但最好小点,不然电磁铁也要跟着大,不符合节能环保要求。
铁球离中心点的距离,也就是它的轨道半径,由我们说了算。
你看看你看看,一切都是我们内定的,算出铁球维持轨道不变所需要的“公转速度”,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操作:
用机械手精确控制铁球在指定轨道上运行,绕磁铁公转,所谓“扶上马送一程”嘛,等铁球达到并稳定在刚才算出来的公转速度时,松开机械手。
我们唯一需要掌握的关键就是公转速度的精确性,即使情况比预计的要复杂,我们还有那么多科学家,考虑各种因素,精确算出这个公转速度,应该不算事儿。
观察:
铁球能否维持恒定公转。
如果平衡被打破,看看它离开轨道的速度有多快。
如果地球仅仅靠万有引力就能维持轨道平衡,那么铁球也能。
结论:
实验完才知道。
呵呵,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样的实验有没有人做过,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有人去做这个实验。不过,即使是痴人说梦,说出来也痛快些。
空间
我的地盘我做主,说起来和听起都来很High,不过,哪儿才是我们的地盘?
现在,自己呆在屋里的你,认为这间屋子所囊括的区域,是属于你的空间。真的是这样吗?
别忘了,我们是在地球表面生活——地球以465米/秒的速度自转,以30公里/秒的速度绕太阳公转(不是绕太阳公公转),并跟随太阳一起以220公里/秒的速度绕银河转,又在银河系的领导下以600公里/秒的速度向仙女座星系方向狂奔……
现在,假如,除了你,所有物质都透明,有个相对“静止”的宇航员站在银河系外(不跟着银河系走)观察你,他会发现你沿着一条非常复杂的、奇怪的、类螺旋形的轨迹瞎折腾,以大约900公里/秒的速度飘忽而去。
如果你看完这段话用了1分钟,那么,刚才你认为属于自己的那个“空间”已经离你5万4千公里了(不要跟我说“直线”距离,你没有参照物)。所以,即使我们躺着“一动不动”,每天都至少“被旅行”7776万公里(赚钱这么快就爽毙了)。为什么要说“至少”呢?因为我们还没算银河系所在的星系群共同飞行的距离!“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天河”毛主席他老人家指的仅是地球自转速度,算得还蛮准(地球自转赤道速度为每24小时40176公里,也就是80352华里)。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以这样的速度旅行,并且永远不能回头——也没法知道怎样才算回头。在宇宙里,所有事物都是真正的流浪者。我们都没有故乡。
幸亏,地球有固体区块存在,这些区块在地球表面相对“固定”,我们可以在其中活动,辨别“位置”和“方向”,这才有了归属感。
现在我们知道,敏感的诗人和刚上岸的水手为啥喜欢拥抱大地了吧?
亚里士多德是幸福的,因为他相信静止状态,特别是相信地球静止。
根据牛顿定律,不存在一个静止的唯一标准。
妙玉:是风动,还是幡动?
宝玉: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那得看参照物是谁……牛顿飘过,悠悠说道。
用和尚的句子泡尼姑,你真行……慧能飘过,幽幽说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你我正执手相看泪眼,还没等凝噎呢,我一狠心放开你的手,走开10步——这是假定你不动、以你为参照物的说法。如果以我为参照物,那就是你相对我移动了10步,两种说法是等价的,也就是说都对。你还别不服气。
别扭是吧?和我们习惯的看法不一样是吧,有点不爽是吧?那就研究一下:
我们暂时忘掉地球小亲亲的自转、公转。
真的忘了?那好,现在跟我坐高铁,去马尔代夫。What?你怕怕?搞实验有时是需要勇气的。马尔代夫哦,拿出点点勇气来。你都用光了?那改普快好了。
火车以100公里的时速向北前进,或火车是静止的,而地球以100公里的时速向南运动,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咱俩在火车上搞搞健康向上的、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娱乐活动——打乒乓球,这时我们发现,无论是在火车上,还是在铁轨旁边的地面上放一张球桌打乓乒球,球都不会改变运动方式,该怎么飞就怎么飞,该怎么跳就怎么跳,一样服从牛顿定律。那么,相对于跳来跳去的乒乓球来说,是火车在动还是地球在动?
现在,我用手把乒乓球拿到球桌上方,松手。会发生什么事呢?
乒乓球从手里落到桌面上,跳起来,落下去,又跳起来,又落下去……好像很无聊哦……
球第一次落在桌面上,是一次事件,第二次落在桌面上,是另一次事件。我们来看看,这两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和空间。
咱俩在火车上,会看见乓乒球直上直下地弹跳,在一秒钟前后,两次撞到桌面上的同一处。也就是说,在相隔约1秒钟的时间里,这两次事件是在同一位置,也就是同一空间发生的。还是很无聊啊……当然会这样了。
现在麻烦你下车,我再做一次,你看看会发生什么。乖,别撅嘴。马尔代夫哦。
你会发现,球落在一个点上,弹起来时,随着火车前进的方向,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30米外的另一个点上。因为火车在这1秒钟走了这么远。也就是说,同样在相隔一秒钟的时间里,两次事件发生的空间不同(相隔30米)!
完全相同的一个实验,两个不同的观测结果。只因为,观测者的两次观测位置不同。从观测结论的准确度来看,我们没法说哪个更准,车上车下都是对的!
这还是在假定地球不公转也不自转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不然,就不是30米的事了。你真忘了?
可见,我们的世界没有什么绝对静止。所以,我们不能确定某件事发生在某个空间,也不能判断在不同时间发生的两个事件,是否发生在同一空间。你看上句话和看这句话时,所处的空间已经相距至少2000公里了。
好,现在我们从马尔代夫返回,what? 你光顾看乒乓球了没见碧海银沙?太遗憾了。没见也不要紧,因为咱俩都知道了:没有绝对的空间位置。现在我给你出一脑筋急转弯,哪儿是马尔代夫?
牛顿发现这一点后,感到很郁闷。因为他遇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上帝在哪?
他拒绝接受这一事实。
于是许多人都批评他的这种非理性信仰,其中最有名的是哲学家贝克莱主教,他认为所有的物质、空间和时间都是虚妄的(与我佛所见略同:一切皆为虚幻)。好事者把贝克莱的看法转告同样著名的约翰逊博士,他激动地找到一块石头,一脚踢上去,并大声地说:“我要这样驳斥它!”——我估计他是痛大于怒才那么大声。看看,那时的专家学者多可爱,萌死了。
分析来分析去,终于找到亚里士多德和牛顿的共同语言:他们都相信绝对时间。
所谓绝对时间,就是在爱因斯坦之前,所有人类相信的那种时间:恒定、一维、一去不返。这种时间观念认为:
——你在我这借了1万块钱,过几天还我2万,这两件事,只要用质量上乘的钟表,不管谁去测量,这个时间的间隔都是一样的。
——时间和空间是完全分开并独立的。就是嘛,时间和空间有啥子关系,饿着肚子,住在天安门广场和住在扁壶胡同一样度日如年。
这就是绝对时间,它不仅与牛顿定律相协调,而且,与我们的日常认知相协调,大家把它作为常识。
前面说过,我们对事物的判断,多数源于日常生活的直观感知。比如,我们看见一块蓝布,会把这个颜色和它的本质联系在一起,我们没注意的是,它实际上是吸收除了蓝色光以外的其他可见光波,唯独把蓝色光波反射出来,才让我们看到它是蓝色——也就是这块布唯一抛弃不要的颜色。如果我们的眼睛也按照这块布的选择,将光的蓝色部分反射出去,而让其余部分落在视网膜上,那么,我们“看到”的就是那块布吸收的颜色混合体,由于去掉了蓝光而发红,也许这种颜色,才是蓝布“颜色”的本质。而这时,别人发现我们的眼睛泛着蓝光。
对时间的感知也是这个道理,在没有搞清时间的本性之前,所有人都同意绝对时间——它均恒地流逝,一去不返,对万物一视同仁,这种观念从人类有意识开始,一直持续到20世纪。那时,科学家们才逐渐意识到,和我们以前对空间的看法一样,我们对时间的看法也是不对的。
是不是快崩溃了?发现自己一直在犯错误,是一件令人极其不爽的事。我们往往会因此产生抵触情绪,从潜意识开始,由内而外地保护自己的一贯看法,在做选择时不由自主地倾向于自己希望的观点。
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们之所以是我们,关键在于自己的精神,或者说灵魂,是由记忆和对世界的各种认识、看法组成的,它们结合肉体,共同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你和我,自己的看法全错误,岂不等于自己原本就是个错误?!这大概就是人们总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思想而争执不休、乃至于大动干戈的原因。
为了世界和平,这个思想政治工作我来做。
我们前面说过,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物种在基因传递时会发生变异,其中一些更适合环境、对世界认识更趋近正确的个体,能够更好地存活和繁殖。这个过程,从另一个角度看,不正是基因对自身的不断修正吗?让自己以更“正确”的形式存在,不然就被淘汰。因此,不断修正自己,是生命的根本性质之一,是生存进步的必由之路。也就是说,生命不仅在于运动,更在于修正——其实从本质上看,运动也是让自己变得更健康更强壮的一种修正手段。
或许,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不断接近宇宙的本质。
我们从稚嫩的小盆友长成迷人的美少女、强壮的纯爷们;我们从天真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久经考验、技术精湛、老奸巨猾的商人、打工仔、官员,适应社会,练就了一身谋生的本领。从内在到外在,我们都跟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截然不同了,但是,谁也没感到有何不妥,因为这是必须的。所以——
修正,让生活更美好。让我们一起来修正吧!
罗嗦这么多,原因是,修正时间观念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我们需要足够的心理准备。虽然我们现在看的科教片、科幻片多了,上学时物理老师、课本也告诉我们关于时间的本质,但敢拍着胸脯说“我真正理解了时空是怎么回事”的人又有多少?不会是多数人吧?
所以,在此,我谨代表至尊宝同志,向多年来始终坚持拍胸脯的同志致以亲切的问候和崇高的敬意,对你们、并通过你们对广大天才说三~~个字:我俩爱你们!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万年有多久?
不一定。
为什么?
亲爱的,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
要讨论时间问题,光是无法回避的。它俩关系相当瓷实。
所以我特膜拜咱祖先的先见之明,老早就给咱们预备了一个将二者紧密关联的词:时光。
另外,光不仅与时间的关系掰不开,它和我们今后要探讨的几乎所有问题都分不开。因此,在我们修正时间问题之前,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认识一下光,它的家庭出身、本人成分、社会关系、政治面目……总之,它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它是不是东西?
说起来,光的确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能从那遥远的地方瞬间到达我们的眼睛,速度如此之快,撞到身上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坚硬的陨石进入我们的大气层,由于速度太快,会被空气摩擦燃烧,多数被消失。而速度比陨石快N的N次方倍的光,却能够轻易穿越大气层,实现“软着陆”。我们刚要感叹光的霸气,却在不经意间,轻轻一抬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挡住了它无与伦比的脚步。还没来得及得意,又惊奇地发现,从手指缝漏出去的那束光,毫不费力地穿透了比我们的手硬N倍的玻璃……
天天见,天天纳闷,是一件超级纠结的事。于是,从人类成为人类开始,就一直在研究光,直到今天。回首望去,这是一条曲折坎坷、甚至硝烟弥漫的探索之路。
古希腊流行“四元素说”的时期,认为光是火的一种传递形式,而火是四元素之一,是一种又轻又小的微粒。也就是说,光,是一种无比细微的粒子流。但他们也就是一说,既没有理论依据也没有观测依据。
可圈可点的是,他们把对光的观测,还有猜测,都尽量用数学来处理。欧几里德总结了这些成果,比如:光线是直线;光线的入射角和反射角相等。但是,即使是这些今天看起来十分小儿科的讨论,也只是停留在经验上,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
公元二世纪,托勒密请陈家村的王木匠做了一个工具:在一个圆盘上钉两把尺,就像钟盘和指针。他没把这玩意挂在墙上,而是把它一半泡进水里,一半露在外面,让一束光线顺着盘面,由空气射入水中。托勒密让那两把尺子分别与入射光线(空气里那束)和折射光线(入水后被偏折那束)重合……各种测,得到了一系列精确的数据,并从中发现,入射角和折射角之间有一定的规律,但是很遗憾,这个规律就像梦中那朵花,感觉很清晰,但走近它,却什么也看不见。
公元十六世纪,莫洛利克(意大利物理学家、天文学家、数学教师以及牧师)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观光”队伍,他先是摆弄各种镜子,平面的、球面的,柱面的,锥面的……鉴定了它们对光反射的不同表现。他还指出,凸透镜能把光聚在一起,而凹透镜却能把光散开。可惜他没试试,让光一次通过这两个透镜会怎么样,不然,望远镜就提前诞生了。但是透镜原理也没白研究,他意识到,光在眼睛的晶状体(我们天生的两个凸透镜)中产生折射,聚在视网膜上,这就产生了视觉。他由此断定,近视或远视的原因,是我们的凸透镜出了问题,曲率过大或太小,造成聚光不能精确地投射到视网膜上。
莫洛利克还喜欢看彩虹,他最早指出,彩虹有7种颜色。这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现在小盆友们都知道嘛。但事实是,此前,人们普遍认为,彩虹只有3种颜色。为什么同样是看彩虹,却看出两个结果呢?因为彩虹有两种看法。
路人甲:“看,彩虹耶!”路人乙:“哇,果然彩虹耶!”然后继续打酱油。这是第一种看法,也是普遍看法。彩虹乍看上去,还真就是三种颜色:红黄绿,这三种颜色占的色带很宽,其他颜色占的色带很窄,彩虹本来就是透明的,它又总是在云雾缭绕、视线朦胧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时天空色彩交错,青蓝紫与天空颜色接近,分辨那些窄窄淡淡的色带就更不容易了。所以只有用第二种看法——长期地、较真地去观察,不怕耽误打酱油,才能分辨出七种颜色。
1567年,莫洛利克写了一本书:《论光》。但这本书直到他去世后30年,也就是1611年才出版。
1611年,开普勒也出版了一本书:《折射光学》。那时望远镜已经诞生3年了,小开在书中剖析了望远镜原理,还更准确地解释了视觉的原理,搞清了晶状体和视网膜的合作关系,并进一步指出,视力是大脑对视网膜受光刺激的一种感觉。大家歪歪脑袋眨眨眼睛一想,是这么回事,都欣然接受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大家一直感到奇怪:太阳光穿过各种形状的小孔,投射到屏幕上的图像总是圆的!
没道理啊!是不是?
大家都表示是。
但是没道理的事经常结结实实地摆在我们面前,怎么办?
小开有个好办法:动手,不动口。他做了个实验。
他拿了本书代替发光体,用黑板代替屏幕,书和黑板间放了一个带角孔的屏,在书的一角系上一根线,代表光线,线的另一端系一根粉笔,穿过角孔,拉到黑板上,拉直这根线,让线擦着角孔的边绕行,猜猜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啥形状?
当然是角孔的形状了!沿着角孔的边绕行嘛。这说明,书角这个点发出的光,穿过角孔投射到屏幕上,应该是角孔的形状。
然后,小开解开系在书角上的线,在书的另一个位置系上,再重复上面这套规定动作,这回,黑板上又出现了一个角孔的形状,只不过位置不一样了。
有人开始打哈欠了。
要说小开也够无聊,他把线在书的每个位置都系了一遍!那套规定动作当然也重复了N遍(有人开始打呼噜了)。你猜怎么着?
当然是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密密麻麻的角孔形状。
受不鸟,有人睡醒了拿起砖在手里掂量。
大家正在为围观这种无聊的事情后悔,突然发现,这些角孔形状重叠成了一个总的形状——就是那本书的形状!
咦?哦~~!众皆恍然大悟:那么,太阳光穿过小孔,投射的当然是太阳的形状了!
这个小开还是蛮可爱的嘛,我就知道他会鼓捣出些好东西来,这……这块砖谁掉的?
开普勒还继承了托勒密未竟的事业,想要找出光的折射定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真找到了一些规律:光从一种媒质射入另一种媒质,当入射角小于30度时,与折射角成近似固定的比,注意是“近似固定”哦。比方说,光从空气射入玻璃或水晶,这个比大约就是3:2。小开还总结出,如果入射角很大,比方说接近直角,这个比就不成立了。这种好像既有规律,又没规律的规律,让小开欲罢不能,他做了很多实验,想找到精确的折射定律,虽然实验方法正确,但没得到正确的结果。
上帝说,小开啊,给星星们立法已经很拽了,小光的事,就放放手吧!
1621年,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威里布里德•斯涅耳加入到测光的队伍,他是荷兰著名数学家、物理学家。是什么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特长正是实验和测量。1615年(一说1617年),他用第谷提出的三角测量法,测量出纬度相差1度的两个荷兰小镇之间的距离是107公里,这个值乘以360,得出地球圆周为38520公里,换算成半径是6134公里,只比地球平均半径6371公里偏差3.7%。比前人测得的数据精确多了。
斯涅耳测完地球跑去玩水,发现了一个所有人都发现过的有趣现象:水里的东西看上去比它的实际位置要高一点。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光折射现象。实验的常用媒质,当然是价格便宜量又足的空气和水。他顺着托勒密、开普勒等前辈的目光看过去,没有更多的收获,就转移视线,终于发现了前辈们没有看到的东西。
光线从空气到达水面,在交界处发生偏折,在这个转折点上,斯涅耳划一条垂直于水面的线,叫“法线”。因为法线与入射光线都是直线,并且经过同一个点,所以这两条线决定了一个平面。斯涅耳发现,无论光线以什么角度入射,它的折射光、反射光都在这个平面上。这是第一个发现。
第二个发现是两条线长度的比例,一条线是光从那个转折点走到垂直的容器壁上的实际路程,另一条线是如果光不发生偏折、保持原始方向走到容器壁的虚拟路程,这两个路程的长度成一定的比例。顺着“两条线的比例”这根藤,斯涅耳一路摸去,终于摸到一个藏了千百年的瓜:对每一对媒质来说,入射、折射这两个角的正弦之比,是一个常数。他总结出了光的折射定律,也叫斯涅耳定律。注意,这个定律是通过实验和精确测量“总结”出来的,虽然结果正确,但没有任何理论推导,所以斯涅耳把它写在手稿里,没有公布。后来惠更斯看了他的手稿,这才揭了秘。
到这里,光线传播的三条基本定律已经出台:直线传播定律;独立传播定律(两束光相遇时,互不干扰,仍按各自的路径行走);反射定律和折射定律。其中,折射定律的难度最大,技术含量最高,所以出现最晚。斯涅耳的发现,为几何光学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有力推进了光学的发展。
后来,一个强人的加入,使几何光学变得完美起来。
费马。国家干部中超牛的数学家,数学家中鲜有的国家干部。为什么要用“超牛”和“鲜有”,而不用“最牛”呢?因为这个位置被牛顿占了。
1657年,费马发现,光在任何均匀的介质中,从一个点传播到另一点时,只走耗时最短的路径。并且,如果光反方向传播,不管折射反射的路径有多复杂,它一定还走这条路。
用一句话概括:光走最短的路径。
这就是著名的费马原理,它规定了光线传播的唯一的路径。从费马原理还可以推导出几何光学的三个基本定律。
人类对光程十几个世纪的探索,被费马一句话给概括了。从此几何光学走上了成熟和谐的康庄大道。
这不是费马最牛的一件事。
这个天才一生做了很多牛事,不说出来,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在这里顺便八卦一下,权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费马作为国家干部,虽然政绩不突出,但在业余爱好中,却玩出了国际水平。和咱的干部不同的是,人家马干部玩的是尖端学术。在微积分上,他的贡献仅次于牛顿和莱布尼兹;他还是解析几何、概率论的创立人之一;在数论上,他更是硕果累累。
马领导、马律师的业余爱好,成了多数职业数学家心中永久的痛。原因并不仅仅在于他玩出的巨大成就难以超越,更在于他玩出的花样让人牙根痒痒却又无计可施。他得出很多如雷贯耳的结论,却不肯发表,即使发表了,也恶作剧般的不肯拿出证明,至于你们能不能证明,我反正是证明出来了!然后,他就像一个残忍的制谜帝,只负责出谜面,不负责给谜底,得意洋洋地俯视着焦头烂额的解谜者。
十分渴望知道,却又肝肠寸断也算不出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于是,一些资质一般般的数学家就说费马撒谎。这时,费马的国家干部做派就表露无遗: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就是不搭理你。不同的是,人家马干部真没撒谎。
每道谜题最终的结果,总是让那些说费马撒谎的数学家感到脸红,他提出的结论后来都被优秀数学家证明是正确的。于是,一道亮丽风景呈现在我们眼前:解开这个业余数学家的谜题,成了职业数学界的一种荣耀。
其中最著名的是费马猜想。1637年,马干部在研究《算术》时,突然想到一个命题,就顺手写在这本书的页边空白处:一个高于2次幂的数,不可能是同样次幂的两个数的和。翻译成公式就是说,在n大于2的情况下,zn不可能等于xn+yn。乍一看,这个结论好像相当的不靠谱,数字是无限的,就找不出几个数,让这个简单的等式成立一次?令人气急败坏的是,还真找不出来!最气人的不是这个结论本身,而是费马同志在命题后面接着写的一句话:
对这个命题,我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美妙的证明,可惜这里空白的地方太小,写不下。
每个数学家看到这句话时,都跳了起来。
然而,跳是不解决问题的。对于科学问题,最好的办法是安静地坐下来一步步研究。于是,有很多不同的n被证明出来了,这个命题成立。但就是没人找得到普遍的证明——所有n,这个命题都成立。
270多年过去了。费马猜想,仍然是猜想。更是一个挑战。
如果有一种爱,是用恨来表达的,那么,几百年来,费马就沐浴在数学家们这种连绵不绝的爱里。
1908年,德国的实业家佛尔夫斯克终于忍无可忍,他决定跟费马拼了,拿出10万马克家产悬赏:在他逝世后100年内,谁第一个证明费马猜想,奖金就归谁。一时间应者云集,却都毫无悬念地都折戟而归。一战后,马克大幅贬值,悬赏的魅力也跟着贬值了。
但是,对于真正的数学家来说,费马猜想的魅力没有贬值,它成了数学家心中的一个梦。通往谜底的崎岖小路上,挤满了前赴后继的数学家。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没有得到费马猜想的证明,却得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数学结果、甚至数学分支,比如代数数论等。这些副产品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
80多年又过去了。1994年9月,英国数学家怀尔斯在N多前人工作的基础上,终于证明了费马猜想,从此这个猜想有了一个鼎鼎大名:费马大定理。整个数学界长舒了一口气,阳光顿时灿烂起来。
怀尔斯为此获奖无数,当然包括佛尔夫斯克奖金。
但是,怀尔斯的证明论文长达130多页(为了防止看出人命,我就不把原文贴在这了。给个地址:http://www.mat.puc-rio.br/~nicolau/olimp/Wiles.pdf)。这跟费马当初说的“页边空白太小写不下”的那个证明显然不是一回事,并且,怀尔斯证明所用到的数学工具,比如代数几何中的椭圆曲线和模形式,以及伽罗瓦理论、赫克代数等,在费马时代还没有诞生。所以,很多人还在怀疑,费马说的那个证明存不存在。如果真的存在那个简洁美丽到极致的证明,为什么全世界这么多聪明的脑袋瓜都找不到?
天呐,从费马在书页上写下那几行字时算起,一直到今天,370多年过去了,这依然是一个谜!这位“业余数学家之王”在天堂的浅笑,仍是无数职业数学家的梦靥。
让我们先把目光从马干部那胖乎乎、牛哄哄的笑脸上收回来,接着探讨光的问题。
光学几何完善后,我们可以对光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没解决:它是什么?
一直以来,人们都在沿用古希腊人的说法,光是一种微粒流,就像无数个小得看不见、轻得没质量的刚性球。光的反射、透射、折射,都可以用粒子流来解释,看过中国足球吧?别不好意思承认,敢看的人才是真的猛士。球踢到我方身上,反弹到对方脚下——反射;我方组成人墙,对方把球从墙缝里踢进球门——透射;球从我方守门员200米外的第一媒质空气中飞进球门,打到第二媒质网上改变了运动方向——折射。
但粒子流解释不了光学几何的第二定律:独立传播定律。两束光相遇时,互不干扰。
如果光是粒子流,那么,它们交叉和对射时,那些粒子为什么不相互撞得四处飞散?
想想几万粒足球集中对射会怎么样?当然相互撞得乱七八糟!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假设这对射的几万粒球都是咱国队员踢出来的,而球上都画着别国球门,那就一个都碰不上。
但是,咱国足球不是用科学能解释得了的,所以此例不算。
1637年,笛卡尔在他的《折光学》中,用数学推导出了光的折射定律,这是折射定律最早的理论推导。他还试图从力学上证明光的反射、折射定律。提出,光可能是一种微粒,也可能是一种压力,就像声音那样,以波的形式传播。不同的是,声音是通过固体、液体、气体来传播,而光是通过一种叫“以太”的物质来传播。
说到以太,我们以后会详细了解,它在物理史中的地位,就像蒋干在曹操的赤壁之战中的地位。无论你怎么看他,也无法回避他造成的巨大影响。
波?粒?两个问号在笛卡尔飘洒的秀发上空盘旋,他骑在墙头,看看两边风景都不错,就是下不了决心选一边跳下去。
有一种痛苦,叫别无选择;还有一种痛苦,叫选择。
这两个问号,为后来的那场大战埋下了伏笔。
17世纪的某一天,意大利。格里马尔迪,波仑亚大学的数学教授。这一天,阿迪没有研究数学问题,而是看着眼前那道光,把手里的细棍探进光束。阿迪眼前一亮,一向只会走直线的光束,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被细棍齐刷刷地分隔成两半,屏幕上的光照处,只隐隐约约出现小棍的淡淡倩影,让他几乎以为,小棍本来就是那样朦胧。这说明,部分光线绕过了细棍,到达屏幕上本该被细棍遮住的影子区域。
水波、声波遇到障碍物或者小孔,可以通过扩散的办法,绕过障碍物继续传播,这种功夫叫做衍射,也叫绕射,是波族的独门绝技——幸亏子弹没这本事。
莫非…..光也是波?!阿迪为自己的推测激动起来。
为了稳妥起见,他做了一个实验:让一束光穿过一个小孔,照到暗室里的屏幕上。我们都知道,屏幕上的光影比小孔大。它扩散了。
为了更加稳妥,他又做了一个实验:让一束光穿过一个小孔,接着再穿过一个小孔,照到暗室里的屏幕上。这时,屏幕上的光照边缘出现了明暗条纹。这是衍射无疑。
阿迪从实验得出结论:光是一种波动的流体,光波的不同频率,产生不同的颜色。他提出了“光的衍射”概念。
光是波的说法,完美解释了两束光相遇时,可顺畅穿过而不被撞散的现象。也可以解释透射折射反射现象。
阿迪还发现,金属板上的划痕所反射的光,投射到屏幕上,会产生斑斓的色带,他想到,鸟的羽毛和昆虫翅膀被光照时,也闪烁彩光,它们应该是一个道理。这个发现,是后来发明反射光栅的引子。
阿迪把他对光的研究写成了一本书:《关于光、色和虹的物理数学研究》,这本书于1665年出版。这时,阿迪已经去世两年了。
光的波动说虽然只是点燃了星星之火,但它的光芒却笼罩了微粒说的半壁江山。
这是两支实力相当的游击队。虽然粒军建队比较早,资格比较老,但根据地比较薄弱,没什么新发展。而波军凭着一个衍射实验,便异军突起,雄踞一方,虎视微粒说的古老领地。但为了维护“和平与发展”的世界格局,两支游击队各安一方,参军退伍,任君选择。
1663年,英国皇家学会的元老波义耳说了一句话:颜色与物体的自身属性无关,它只是光照在物体上产生的视觉效果。他还首次记载了肥皂泡和玻璃球中的彩色条纹。这是一个新结论,也是一个很正常的结论,但波军和粒军都试图占领这块新阵地,由此引发了争论:
颜色是什么?换句话说,光是什么?
粒军:光的直射反射折射自古以来就是我军的固有领地,早在古希腊时期,我们就开始在那里进行大量的测量和计算活动,断断续续传承至今。波军不请自来,我军表示坚决生气和强烈郁闷。关于颜色的问题,我军认为,我们看到的颜色,就是光微粒本身的颜色,什么颜色的微粒射入我们的眼帘,我们就感觉到什么颜色。
波军:用波动说统一光的直射反射折射还有衍射,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共同愿望。对于颜色的问题,我方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光波的不同频率,产生不同的颜色。阿迪玩的光衍射实验就是证明,波义耳玩的肥皂泡、玻璃球中的彩色条纹也是证明。历史将证明,我们的理论是伟大光荣正确和不可战胜的。
粒军:那么,水波靠水传播,声波靠空气等传播,贵军的光波靠神马传播呢?
波军:揭短是吧,好啊!那两光相遇不被撞散,还有光的衍射,贵军能否给个解释先?
同时被对方击中软肋,双方都很尴尬。
阿粒进三步,小波便退三步,都站着;小波进三步,阿粒便退三步,又都站着。两支孱弱部队的战争,并不比阿Q和小D的战斗更高明。正僵持间,一个强人加入了波军。
胡克。
这个天才重复了阿迪的光衍射实验。还用自己制造的显微镜,观察了各种透明薄膜的色彩,包括肥皂泡、云母、玻璃片间的空气层及水层等,发现颜色变化是有规律的,随着薄膜厚度的变化,光谱出现周期性重复。根据这些观察,他得出结论:“光是以太的一种纵向波”,光波的频率决定了颜色。光波在薄膜的两个内表面之间反射,由于薄膜厚度不均,光波反射的距离不断发生变化,各种频率的光波交错重叠、相互作用,在某些部位相互抵消,在某些部位相互增强,就产生了缤纷的色彩。这个解释很美妙。胡克把它写进他的得意之作《显微术》,于1665年发表。《显微术》把一个全新的微观世界展现在人们面前,包含了“细胞”等许多令人惊奇科学发现,为胡克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光的波动说也随之得到广泛传播和认可。
胡克的加入,使波军由游击队升级为正规军,要理论有理论基础,要试验有实验支持,要组织有组织保证,一路攻城略地,锐不可当,历史悠久的粒军一下子变成了弱势群体。
战争,实力才是王道。
1672年,一个年轻的小角色卷进了这场战争。他提交了一篇名为《关于光和色的新理论》的论文,里面谈到一个实验:
让阳光从小孔中进入暗室,透过一个三棱镜,投射到屏幕上,我们会看到一个七色彩带。
年轻人解释道:光是一种微粒,三棱镜能把不同颜色的光微粒分开,就得到了那个七彩色带;我们用凸透镜把这个七彩色带聚焦,它又会变回白色,这就是说,各色光微粒合在一起,就是白光。
当时如日中天的胡克一看,这个结论与自己的波动学说完全不同,这还了得?!于是,在皇家学会评议委员会上,胡克拉上波义耳,很干脆地否定了这篇论文,还给予了尖锐的批评。
年轻人的脸被批得七彩交集。
按说,粒军有了胡克和波义耳这两员大将领衔,波军这支游击队应该被打成小股流寇了吧?
错了。
因为这个被批的年轻人不一样,His name is 牛顿。你知道,那个实验当然就是著名的色散实验了。
本来,牛顿同学对波动说没什么反感,他只是由棱镜实验提出一个可能:白光是各色微粒混合而成。没想到啊没想到,胡克你不同意也就罢了,还批评得那样尖锐,好吧,尖锐我也忍了,谁让你是领导+前辈呢?可是,可是你居然说我论文中“色彩的复合”是窃取了你的思想!好过分哦!子是怎么曰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以为只有你胡克小心眼吗?我牛顿也……好吧咱们走着瞧!
从此,牛顿视胡克与波动说如仇敌,义无反顾地担任了粒军的主帅。他开始在几乎每一篇涉及光的论文里,都毫不留情地打击波动说。
虽然大家都感到火药味很浓,但谁也没见过牛胡二将拆招。他俩学者风度十足,从不在公开场合当面唇枪舌剑,除了在相关论文中,有理有据地否定对方理论外,其余的交锋只通过信件私下进行,从不牵涉第三者。并且,双方的措辞都相当绅士,语气和缓,相敬如宾。从这时起,直到胡克去世,二人鸿雁传书,不亦乐乎,恨海情天,名句迭出。这里摘录牛写给胡的一段,与君共飨:
笛卡尔迈出了漂亮的一步,而您,则推进了N多方面的发展,特别是,把薄膜的色彩也引入了哲学范畴。如果说我看得比较远,那是因为我站在你们这些巨人的肩膀上。
谦谦君子,莫过于此啊!
体貌直逼时迁的胡克读到后面这句,鼻子当时就歪了。
可是,这句巧妙尖刻的挖苦之言,却被作为科学巨人的自谦之语,为后人津津乐道,流芳至今。历史啊,教我如何说信你?
牛顿固然强悍无比,但这时还没成气候,而胡克正处于巅峰时刻,加上双方关于光的理论体系都不完善,所旗鼓相当,战争进入胶着状态。关键时刻,又一个强人加入了战斗。
克里斯蒂安•惠更斯。
前面说过,他是史上最著名的物理学家之一,同时还是天文学家、数学家。他在力学、光学、数学、天文学等领域均有杰出贡献,是介于伽利略与牛顿之间一位重要的物理学先驱、近代自然科学的重要开拓者之一。向心力定律、动量守恒原理等都是他的手笔。
这位荷兰天才年纪轻轻便受人尊敬。1663年,小惠被英国皇家学会聘为第一个外籍会员。1666年,法国皇家科学院刚刚成立,便迫不及待地邀请小惠出任院士。
其实,小惠并非不宣而战,他早就表明了立场,只不过,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磨刀。虽说艺高人胆大,但,真正的高手,从不草率行事。
1662年,惠更斯去英国访问时,结识了牛顿和胡克。那时,小惠已经是大名人,他很赏识名人小胡同志,以及小名人小牛同学。天才们难免惺惺相惜,他们相谈甚欢。不过,话题进入到光的本性时,三个人产生了分歧。小牛同学与小胡同志的意见相反。小惠那时虽然没有对光做深入研究,但他一分析,觉得小胡同志的意见比较靠谱。
可是,科学这个事,就得科学对待,不能搞少数服从多数,也不能搞民主集中制,没有足够的证据,便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是合理的。否则,科学就会办成科室。
互相搞不掂,就只好各自回营,另做主张,以图后计。
1666年,小惠来到法国皇家科学院后,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光的研究。
他把格里马尔迪等人的光学实验又做了N遍,发现很多现象如果用微粒说来解释,就好比很多人祸非要用天灾来解释一样,无法自圆其说。但是用波动说解释起来,就靠谱多了。
然后,小惠在胡克理论的基础上,完善和发展了波动说,提出了更完整的理论:
首先,光是一种波。是一种什么波呢?机械波,就是机械振动在介质中的传播。
其次,光以什么介质为载体来传播呢?以太。
再次,光是一种纵向波。所谓纵向波,就是振动方向与传播方向相同的波,比方说空气里的声音,是空气分子沿传播方向往复振动产生的波。那么,横向波,当然就是振动方向与传播方向垂直的波了。比方说水波,它沿水平面传播,但振动方向是垂直于水平面的,上下往复,这就有了波峰和波谷。
最后,波面上的每个点,都可作为引起介质振动的波源。这就是著名的惠更斯原理。
根据这套理论,小惠证明了光的反射定律和折射定律,还解释了光的衍射、双折射等现象。
小惠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惊人,这套动作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看似不疾不徐,但劲道雄浑,绵绵不绝,如巨轮启航,势不可当!
但,一座冰山挡住了去路。
牛顿。
1675年,小牛同学拿起一块曲率半径很大的平凸透镜,把它的大肚子顶在玻璃板上,让白光透过凸透镜和玻璃板,猜猜看发生了什么?这是一道选择题:
1.光被聚焦,出现一个亮点。
2.光被重整,出现靶状彩色同心圆。
3.光被扩散,出现一个放大变暗的圆。
4.光被分散,出现一条七彩色带。
哈哈,您还真划了?I服了U,划对了,答案是2。
没错,牛顿看到一个个彩色的同心圆,环环相套,组成一个美丽的靶,靶心就在凸透镜与玻璃的接触点上。
那么用单色光入射,又会怎么样呢?当然靶还是那个靶,只不过,没那么多色彩了,是那种单色光明暗相间形成的同心圆。
这就是著名的牛顿环。(奇怪,我怎么想起太上老君的金刚琢了?)
这种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会降临人间呢?牛顿解释道:
每当光线通过折射面时,它就会瞬间改变自己的状态(我们简称之变态);通过折射面后,又开始复原,而复原是为了顺利通过下一个折射面。就像恋爱、受伤、复原、再恋爱。
但是,当反射折射透射的频率非常高、速度非常快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光还没等完全复原呢,就遇到下一个折射面,这时,光更容易被反射。这就好比你失恋了,身心俱疲失魂落魄,不等恢复当日风采,就开始追求下一个,当然更容易被拒绝了。牛顿把两次复原的距离称为“阵发间距”。
凸透镜面与玻璃板面之间,距离均匀变化,光穿越它俩时,一阵容易反射,一阵容易透射,经过它俩复杂而又有规律的反射透射折射,光微粒在不同半径分布不同,就形成了美丽的牛顿环。
这个理论解释了牛顿环,就意味着它也能解释云母、肥皂泡等薄片的彩光现象。
也就是说,波军赖以生存的根据地要失守!
居然能用微粒说解释波干涉现象,这种牛事,也只有牛顿这种牛人,才做得出来。
该理论虽然体积庞大,结构复杂,但使用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杯具了。波军一班伟大棋手的脸一阵痉挛,又做不出什么别的表情,只好习惯地挤出淫贱的笑:要不,咱共同开发?
管他波波粒粒的,大家和和气气、有得棋下才是真。走什么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姿态!要是一般人,这样也就过去了。观棋不语真君子嘛。
可恨的是,偏偏小惠不一般,而且很不一般。
小牛同学放出的这座冰山固然威武雄壮,但小惠启动的那艘巨轮,不仅体大能容、威猛能行,它还有个兼职:破冰。所以它的芳名既不是巨轮,也不是破冰船,而是破冰巨轮!
破冰巨轮很快找到冰山的软肋——一条大大的裂痕。
小牛同学的理论虽然解除了人们对牛顿环的疑惑,但作为科学理论,它太麻烦。就好比设计一套复杂的连锁机关打鸡蛋,看起来眼花缭乱,技术精湛,其实效果还不如拿起鸡蛋磕一下。简洁,是自然真理的重要特征。这个,地球科学家都知道。
光透过折射面时,为什么要改变状态?
光透过折射面后,又凭什么恢复状态?
小牛同学含糊地应付道:“至于这是什么作用或倾向,它是光线的圆圈运动或振动,还是介质或别的什么东西的圆圈运动或振动,我在此就不去探讨了。”
小惠一看,这样也行?不给力啊!别看牛顿环 made in 你们粒军统帅,可不幸的是,它不是你们粒军的武器,反而是我们波军的有力证据!
无间,从这里开始。
牛顿环现象,与格里马尔迪同志解释的薄膜色彩是一个道理,小牛同学所说的那个复杂的“阵发间隔”,其实很简单,就是光的波长。与肥皂泡、云母等薄片的区别是,凸透镜与玻璃板之间,两个反射面的距离变化更有规律,所以光的分布也更有型,变成了帅帅的牛顿环!
1678年,惠更斯完成了《光论》,将其提交给法国科学院,还公开演说,反对微粒说。顺便提出了那个著名的问题:如果光是微粒,那么,光相遇时,微粒们为何不相互撞得四处飞散——难道它们都懂得右侧通行,而且有临时协警维护秩序?!
《光论》于1690年出版。
波军就这样保住了岌岌可危的根据地。
但,这是一片有争议的领地。
强大的惠更斯没想到,他的破冰巨轮设计有缺陷。而且,按照惯例,是祸,就不好意思单行的。
两大缺陷。后来随着粒军的穷追猛打,以及波军的自检自查,逐渐浮出水面。
惠更斯发表论文和演讲时,英吉利海峡对岸,小牛同学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因为另一个声音吸引着他。
刀和磨刀石缠绵悱恻的幽幽之声。
懂得磨刀的高手,不只是小惠。
惠更斯轰轰烈烈破冰前行、大搞波军复兴运动时,牛顿也没闲着,他在闭关修炼,悄悄地建造他的超级航母,身稳甲厚,你亮倚天剑,我置屠龙刀,一一化解波军的杀招。但抵御和化解不是目的,目的是消灭。所以,这不算完。牛顿给这艘超级航母配备了一颗超级核弹。这才满意地端详起他的大作来。
可以开到波方大陆架上去了吧?
不。
坐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牛顿不动声色。他在等待。
等待那个最佳时期,一击制胜。他不想打持久战、拉锯战、地雷地道麻雀战。
1687年,人类科学史上划时代的伟大著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横空出世,地球人都知道,作者是牛顿。物理帝,不,科学帝!世界为之倾倒。
那航母,可以开到波方大陆架上去了吧?
不。
已经坐定“史上影响力最大的科学家”位置的牛顿,依旧按兵不动。
1695年,惠更斯逝世。
1703年,胡克逝世。这一年,牛顿被推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长。
用不着航母了吧?
不,启航!
(波面上的每个点,都可作为引起介质振动的波源。就好比多米诺骨牌,每张牌既是受力者,也是发力者。
惠更斯从弹性碰撞理论出发,认为,每个发光体的微粒把脉冲传给介质微粒,然后依次下传,我们想象一下一群相互紧贴的台球,振动其中一个会怎样,类比一下就理解了。这样,微粒本身不前进(声音也是,空气分子传递振动,但不前进,你听到我说话,并不是在我嗓子里振动的那些个空气分子进到你耳朵里去了),但能同时传播向四面八方行进的脉冲,于是光束彼此交叉而不相互影响。
惠更斯根据这一原理,经过复杂的数学推导,证明了光的反射、折射等定律。具体怎么推导的。。这个嘛,俺是数学盲+物理盲哦 嘿嘿。
)
1704年,牛顿拿出珍藏N久、修改N遍的一部手稿,正式出版发行,它的名字简洁而有威仪:《光学》。
这就是那艘超级航母。
它配备了各种新式理论武器,攻击力达99!并且基础厚实,理论各部都有实验支持,所以防御力也是99!!观其形,可知牛顿行事之谨慎;赏其技,可叹牛顿用心之良苦;品其能,可见牛顿决心之坚定!
航母直接开到波方军港,当头就是两炮。
第一炮:纵波类比。您说光是一种纵波?好吧。它的纵波姐姐——声波可以绕过障碍物。您在墙的一面说话,我在墙的另一面的任何位置,都听得到(当然这面墙不要太长,如果是长城,您在山海关喊破嗓子,我在嘉峪关的同一面,也听不到)。既然大家都是纵波,那么,就让你们的光波也学学人家声波,绕过障碍物,从此以后不要产生影子了。不然,就把光开除波籍,归我粒族。
第二炮:双折射。您只分析了过程和结果,它产生的根本原因,您解释不了吧?
说起这个双折射,话就长了。我们知道,有些东西,它在不同方向上,某些性质也不同。比方说您突然爱心泛滥,抚摸您家小刺猬,顺刺摸,很滑很顺利,您和刺猬都舒服;逆刺摸,那完了,又扎又别扭,刺猬不舒服,您更不舒服。这种不同方向有不同特性的现象,叫做“各向异性”。一些晶体就是这样,沿晶格的不同方向,原子排列的周期、疏密都不太一样,见过骰子吧?把一个玻璃骰子看成晶格,把点数看成原子,就明白了。这就导致它不同方向上的物理、化学性质不同。
冰洲石,也就是无色透明的方解石,就属于这样一种晶体。光透过它,会被折射成两股——我们透过它看到的东西重影!这就叫“双折射”现象。
惠更斯在《光论》中,是这样解释双折射现象的:
根据惠更斯原理,光入射到晶体时,晶体微粒就成为传递光脉冲的“次波源”。
各项同性的次波源,只发出一种球面次波,朝一个方向传播。
各向异性的次波源,发出球面、椭球面两种次波,只好沿两个方向传播。
据此,小惠还做出了精妙的几何图解,精确计算了光被分裂成两束后的折射方向,可谓功德圆满。
真的很圆满吗?牛顿问,作为一种纵波,光凭什么让它的次波源发出球面、椭球面两种次波。您能解释吗?
波军对着高山喊:惠经理!山谷回音:他刚离去……
惠更斯躺着不说话。
这两颗重磅炮弹把波军轰懵了。早知今日,不如共同开发……瑟瑟秋雨中,有人含泪道。
牛帅,收兵?
No!把那颗炸弹也扔过去!
质点力学。
牛顿说,物质都是由微粒组成,光也是。这些微粒的运动规律,用质点力学可以搞定,而质点力学遵循的是牛顿定律!
牛顿定律是什么?是经天纬地的金科玉律!
开了这么大一个挂,你无敌了!不带这么玩的。
这就是那颗核弹。
波军彻底崩溃了,他们无助的眼神瞄向胡克和惠更斯。
胡克和惠更斯情绪暴稳定,异常正常,纷纷表示关我P事,俺现在专职睡觉,酱油都懒得打。
这就是为什么牛顿要耐着性子等到这个时候发动总攻。无人招架啊!
什么样的进攻最有制胜把握?
不是最凶猛的进攻,而是无人抵挡的进攻。
一个理论,或者别的什么主张,有人及时提反对意见,这是好事,因为反对意见实际上是一种最好的检查和维护工作,最有利于事物的修正和完善。
在科学界,这类例子更是一抓一大把。很多如雷贯耳的科学理论,都是经过“批评→修正→争论→完善”这些千锤百炼的过程而走向辉煌的。这方面最负盛名的就是量子论,爱因斯坦和波尔的世纪论战,就像赤道炽烈的阳光和丰沛的雨水,催生了量子力学的热带雨林。这是后话,以后再提。
如果胡克和惠更斯在世时,牛顿指出波军的软肋,说不定这两位天才会妥善解决问题,修正完善波动说,使之屹立不倒。
但牛顿居然忍住没说,直到他们再也无力解决任何问题时,才把问题提出来。
于是波军全面溃败,被扔进历史的角落,粒军一统天下。
这一统,就是一个世纪。
作为战略战术,牛顿的做法堪称完美,技术含量高,应用效果好。得了便宜还顺便卖个乖:避免与胡克冲突。大度啊!遗憾的是,那时诺贝尔还没出生,不然这和平奖……
完胜。
作为科研工作,这种做法不地道,也不厚道,不值得提倡。它不利于科学理论的健康协调可持续发展。
如果说,这个过错与牛帅的功绩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牛顿剥夺了胡克在光学上那一席之地的使用权。这还不算完,身为皇家学会的主要领导干部,他把胡克的相关信息列为敏感词,拼命屏蔽,可怜的小胡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声望降至冰点。
为了防止胡克死灰复燃,牛会长抓住皇家学会拆迁的有利契机,利用职权,使胡克的收藏啊、仪器啊、文件啊等珍贵文物被丢失,连胡克仅有的画像也未能幸免!这事在前面提到过。
2003年,一位历史学家宣称找到了胡克画像,但经辨认,那是比利时化学家海尔蒙特的画像。在一份幸存的文件中,有胡克的封印,封印上有个头像,但没法认定它就是胡克的头像。
于是,到目前为止,胡克在后人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矮小模糊的影子,也许将来,或者永远也无法清晰起来。
唉,要不要这样凶狠这样残忍啊?牛爷,让俺说您什么好!
不过,牛顿固然狭隘,胡克也不是没有责任。
胡克用他的彻骨之痛告诫我们:压制后辈实在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而压制才华横溢的后辈,更是取百害而拒万利的蠢事。
首先,这耽误工作。不过对压制者来说,这倒不十分要紧。既然压制了,就没把工作当回事。何况,工作早晚有人去做。
其次,压制人家,招来仇恨的概率是100%。而人,总是要老的。子是怎么曰来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老了,人家正当年,所以,招来报复的概率低也低不过50%。这就很要紧了,这是多大的风险啊,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这样看来,遇到略有瑕疵的后辈人才,能点拨抬举一下,相当于给自己买了潜力不错的原始股;实在看不顺眼,就别招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戒恶也算积德了;你非要堵人家的路,那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后路,别看宽度,看长度。
扯远了是吧?其实不远。无论是政治还是科学,怀一颗开明之心,广纳异见,是利己利人的双赢之道,是利国利民的万用之方。
牛爷《原理》一出,人类科学史乃至整个文明史就翻开了新的一页,其影响所及,遍布自然科学的所有领域。人们对牛爷的倾慕之情连绵不绝、泛滥成灾。无以言表之际,只有顶礼膜拜。
常言说得好,拜屋及乌。大家顺便也把《光学》也给膜拜了,重复牛爷的实验,验证牛爷的理论,成为一种时尚,大家纷纷表示坚持牛爷的标准答案一百年不变,并郑重指出:凡是牛爷提出的观点,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牛爷的理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眼看快到100年了,同志们欢欣鼓舞,开始筹备“迎接伟大光荣正确的牛家微粒光辉思想稳定100周年大型焰火歌舞升平团拜会”,领导致辞写好了,焰火招商的事都内定了,搬运焰火的临时工也雇齐了,甚至晚会上准备颁发的“科学脊梁奖”的金脊梁奖杯都定制了,纯银包金……万事俱备,只欠报销。
但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不开眼,不长眼,跳出来搅了一通浑水,破坏了在微粒思想的光辉指引下,伟大光学事业团结统一的大好形势。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托马.杨。
一般介绍说他是英国医生、物理学家。其实这样介绍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不仅在医学界是权威,在物理界是英才,而且在工程、语言、考古、艺术等方面也都玩出了水平,超一流的水平。
这其实是一个天才玩主。或者说是超级玩家。花朵时期的成长经历:
2岁会阅读,从此狂爱读书,很遗憾那时没有欣闻连播、良民曰报和参考的消息。
4岁能熟练背诵大量英国诗歌和拉丁文诗歌。
6岁前已将圣经看过两遍,还会用拉丁文造句。
9岁掌握了一门手艺——车工,自己DIY一些物理仪器。注意,不是厨卫用具,而是物理仪器,它跟两个字密切相关:精密。
14岁前,掌握10多门语言。奇异之处不止于此,他不仅对这些外语当前时代的听、说、读、写样样精通,还对它们的古文颇有研究!
15岁左右学会微积分和制作显微镜与望远镜;
中学时期,读完了牛顿的《原理》、拉瓦锡的《化学纲要》等科学著作。
19岁,到伦敦学医,并涉猎音乐、绘画等艺术。
21岁,由于研究了眼睛的调节机理,成为皇家学会会员。
22岁,到德国格丁根大学学医。
23岁,取得医学博士学位。
……
人送绰号“奇人杨”。
小杨兴趣广泛,涉猎力学、数学、光学、医学、声学、语言学、动物学、埃及学等风马牛不相及的多种学科,在光波、声波、流体动力、造船工程、潮汐理论、毛细作用、测量引力、虹的理论、生理光学等方面做出贡献。
除了纯粹的科学,他居然还是保险经济问题、航海天文学方面的专家,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职业来养家。
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把这么多门学术搞得出类拔萃的同时,他还有精力研究艺术,他画画得好,几乎会演奏当时的所有乐器,擅长骑马,并且会玩杂技走钢丝!
他的主要贡献:
杨氏双缝实验,被评为“物理最美实验”之一。
杨氏模量,用来测量物体的弹性。
视觉和颜色,生理光学创始,提出人眼会自动调节以适应所见物体的远近。提出三原色原理 。
医学,在血流动力学方面贡献突出。
语言,对400种语言做了比较,提出“印欧语系”。
考古,最先尝试翻译埃及象形文的欧洲人之一。由于他的成果,诞生了一门研究古埃及文明的新学科。
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我偶尔看到网上有人专门说这个天才的一个实验造假,而这个实验正是我们下面要介绍的。这种奇才,在一个人人都能拿过来试试真假的简单实验中造假,那就不是脑子进水能解释得了的了。
双缝实验。
那是在1801年。
托马斯•杨在实验室里玩,玩具是三块板子。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他很淘气,让三块板子面对面立起来排好队,还把其中两块板子弄破:第一块钻出一个细孔,中间那块搞出两道平行的细缝,饶了第三块不破。
然后,他拉上厚重的窗帘。海内外著名青年诗人罗玉凤(笔名凤姐)的两句诗就变成了现实:
天还没有黑。
天已经黑了。
黑暗中,托马斯•杨拿起刀,不,他点燃了一盏灯。将它放到钻孔的板子前,灯光透过小孔,射到中间的板子上,透过两条细缝,投射到完整的板子上。
猜猜,我们会看到什么?这又是一道单项选择题,请在下面的答案中选一条你认为正确的划“√”。
1. 两道细细的、平行的光条,它俩亮度相同。
2. 很多光条,明暗不一。
3. 一个亮度均匀的光块。
4. 一个光块,两道光交叉的地方比较亮。
5. 一个光块,两道光交叉的地方比较暗。
您划的真是越来越顺手了!划在哪个答案上了?
对了,答案还是:2。
是的,托马斯•杨看到了很多光条,他数了数,不止五道杠,而是N道杠。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小杨解释道,这是纵波相互扰动的结果。
要了解纵波扰动,咱还真得先大概认识一下纵波。我们从声音开始,因为有相当熟悉的空气做媒,理解起来很方便。
我们知道,声音也是一种纵波,空气分子有规律的振动,就产生了有规律的挤压,让空气产生有规律的疏密变化,并向四周传播,这就是我们听到的声音。我们管它叫声波。
声波的职业是简单重复劳动,“密→疏→密”,或者“疏→密→疏”,就完成了一次振动任务,术语叫一个振动周期。一个振动周期所传播的长度,就是声波的“波长”。
在1秒钟内,完成振动周期的次数,叫频率。不管声音的波长是多少,它在相同介质内,传播的速度都一样(1个标准大气压,15℃,音速是340米/秒)。
所以,波长越短,频率越高。这很好理解,姚明和潘长江一齐跑步,姚明一步3米,潘长江一步1米,要在相同的时间内,跑完相同的距离,谁的频率更高?换句话说,谁需要更多步跑完?当然是潘长江!波长(步子)越短,频率(步数)越高。他的两条小短腿要紧着倒腾才行。
波长决定了声音的“音高”。所谓音高,顾名思义,就是声音的高度,它不是声音的大小,而是我们平常说的声音的“粗细”。波长越短,频率越高,其音高也就越高,也就是声音越“尖”,反之,声音越粗。女人声音的波长,比男人声音的波长要短一些,所以听起来“尖”一些。吵架,男人通常不是女人的对手,除了女人天生的语言能力,以及神奇的跳跃式思维以外,我想,或许音高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声音的大小是振动幅度,也就是疏密对比的程度决定的。疏密对比越强,声音越大;对比越弱,声音越小。
那么,两波相遇,是不是大~~者胜?
不一定。因为声波是可以相互穿越的。
我们人耳在听到一大一小两个声音时,往往忽略掉小的,这并不表明小的声音消失了。它不仅没消失,而且极有可能没有减弱,甚至在某些地方,借助大的声音加强了!因为声音是空气有规律的“疏”、“密”变化。所以,当两道声波的“密”遇到“密”,就会更密,相当于正数相加;当然,当“密”遇到“疏”,就是正负相抵,相互减弱。
如果让同一道声波穿过并列的两道狭缝,发生衍射后相遇,由于它俩波长相同,疏密重叠的部位就会很有规律,于是,产生有规律的加强和减弱。
光作为一种纵波,也会这样。小杨说,穿过两条狭缝的光在相遇时,有规律地加强和减弱,投射到屏幕上,就成了明暗相间的条纹。这种互相骚扰对方内政的行为,俺给他取了个名字:干涉。光的干涉。
所以呢,光是一种波。一种纵波。不是微粒。
所以呢,牛顿……错了。
“你你你说谁错了?”无数双错愕的眼睛盯着小杨,全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搞得小杨一时以为自己说错了。
“你火星来的吧?” “知道牛顿是谁不?”人们期待着小杨给出另一个答案,心砰砰地跳着,这是小杨的一个机会,也是大家的一个机会。
“牛~顿……错了。”小杨弱弱地说。被无数双异彩纷呈、内涵丰富的眼睛盯着,任谁也要心里发虚。但小杨还是说了心里话。
“胡说!胡说!”有人害怕了,害怕得愤怒了。要是让领导听见,此处如此不稳定,岂是尿一裤子就能过关的?!
“胡说胡说胡说!!”他们企图用异口同声的重复掩盖这不和谐的一幕。
“胡克已经不在了。”有人提醒道。
“那……你造谣!”“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牛爷怎么会错?!”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恨不能把那一挂忠心义胆,捣碎了涂在脸上,招摇成一面引领导瞩目的旗帜。
“可是,你们看看这美丽的干涉条纹,如果光不是波,它怎么会这样?如果光是微粒,它又怎么会这样?”小杨苦口婆心地解释,“难道,微粒们参加过朝鲜高清人肉LED训练,走路不列队踢正步,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了?”
大家闻言愕然。
“马上快对100年了,怎么会突然错了?上面出什么事了?有内幕消息没?小道的也行。”有人动摇起来。
“闭嘴!闭嘴闭嘴全都闭嘴!!即使上帝错了,牛爷也不会错!!!他也不能错!!!他错了,我们怎么办?!人类怎么办?!!地球怎么办……银河系、麦哲伦星系和仙女座几亿亿亿受苦受难的阶级兄弟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此人涕泪滂沱,一式咆哮问天,更是深得马教主真传,惊得小杨险些放弃观点。
“但是,他的确错了。”小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尽管我万分仰慕牛顿,但是我并不因此而认为他是万无一失的。我遗憾地看到,他也会弄错,而他的权威有时甚至可能阻碍科学的进步。”这句话,他写入名为《关于声、光的实验问题》的论文,提交给英国皇家学会。他还在英国皇家学会的《哲学会刊》上发表论文,解释了“牛顿环”和自己的实验,提出了光的干涉的概念和定律。注意,定律哟!
这是战书。也是战鼓。
波军的灵魂从历史的角落聚拢、复活。
粒军从百年前就守着牛爷的超级航母,以为靠这个就可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所以这些年干的事,不是招贤纳言,发展高新科技,武装航母,与时俱进,而是给它镀金披花,涂脂抹粉,树碑立传,挂牌授勋。因了个此,超级航母除了体重增加了一些些之外,其余没什么变化,也就是说,没长什么本事,还是那两炮一核。
按说,这两炮一核威力也够大,足以对付大部队了。何况,波军还算不上什么大部队,顶多算个连队。
但是,人家连长这次是开着灰机来的,有高度,这两炮一核够不着人家。
更要紧的是,人家正居高临下,投弹仓正对着航母的弹药库——只要人家投中了,粒军的弹药就要为波军盛开了!
粒军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纷纷使用原始武器:否定、嘲笑、挖苦、毁谤。还有,愤怒。
不仅粒军愤怒,粒粉、牛粉也愤怒起来。英国政治家布鲁厄姆忍不住跑到物理界插了一杠子,给小杨的理论连戴三顶帽子:“不合逻辑的”、“荒谬的”、“毫无价值的”。
1803年,小杨在空中玩了个特技,他在论文《物理光学的实验和计算》中,用独门利器
“干涉定律”,对衍射现象作了分析,得出结论:光之所以衍射,是由于直射光束与反射光束相互干涉。
但是,这个特技一玩不要紧,露出了一个破绽:如果光是一种纵波,得到上面这个结论就要遇到很多麻烦,证明起来很牵强。就好比从家门口走到卧室,本来几步就到,但你非把上海世博会的排队栏安在家里,那张床近在咫尺,可你居然在蜗居里走出长征的距离来!
你说谁错了?无数双错愕的眼睛盯着小杨,好像在看火星人。
可是,我们怎么解释这干涉条纹?如果光是微粒,它怎么可能这样?难道,微粒们参加过朝鲜高清人肉LED训练,走路不列队,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了?
都对100年了,怎么突然错了?上面出什么事了?有内幕消息没?小道的也行。
牛爷怎么会错?他错了,我们怎么办?人类怎么办?地球怎么办……银河系几亿亿受苦受难的阶级兄弟怎么办?!
……
“尽管我万分仰慕牛顿,但我不能因此认定他万无一失。我遗憾地看到,他也会弄错,而他的权威有时甚至可能阻碍科学的进步。” 小杨无奈地叹道。这句话,他写入名为《关于声、光的实验问题》的论文,提交给英国皇家学会。他还在英国皇家学会的《哲学会刊》上发表论文,解释了“牛顿环”和自己的实验,提出了光的干涉的概念和定律。注意,定律哟!
这是战书。也是战鼓。
波军的灵魂从历史的角落聚拢、复活。
粒军从百年前就守着牛爷的超级航母,以为靠这个就可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所以这些年没想到给航母改改装,让它与时俱进,只知道给它镀金披花,树碑立传,挂牌授勋。因了个此,超级航母只长了体重,没长本事,还是那两炮一核。
按说,这两炮一核威力也够大,足以对付大部队了。何况,波军还算不上什么大部队,顶多算个连队。
但是,人家连长这次是开着灰机来的,有高度,这两炮一核够不着人家。
更要紧的是,人家正居高临下,投弹仓正对着航母的弹药库——只要人家投中了,粒军的弹药就要为波军盛开了!
粒军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纷纷使用原始武器:否定、嘲笑、挖苦、毁谤。还有,愤怒。
不仅粒军愤怒,粒粉、牛粉也愤怒起来。英国政治家布鲁厄姆按捺不住,扎到物理学家堆里插了一杠子,给小杨的理论连戴三顶帽子:“不合逻辑的”、“荒谬的”、“毫无价值的”。
1803年,小杨在空中玩了个特技,他在论文《物理光学的实验和计算》中,用独门利器
“干涉定律”,剖析了衍射现象,得出结论:光路过物体边缘会发生衍射,是直射光与物体边缘的反射光相互干涉导致的。
但是,这个特技一玩不要紧,露出了一个破绽:如果光是纵波,得到上面这个结论就要遇到很多麻烦,证明起来很牵强。就好比从家门口走到卧室,本来几步就到,但你非把上海世博会的排队栏安在家里,那张床近在咫尺,可你居然能在蜗居里走出长征的距离来!
越绕越不靠谱——这是科学理论定律。
粒军长舒一口气,嗤之以鼻:基本功有问题,弹道不稳,投弹不准。
这口气是舒了,但依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杨的灰机灰来灰去——对干涉条纹,没人能用微粒说做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一时间,这以一敌无数的战局居然进入了相持状态!
万人敌算什么?小杨差点就成了全民公敌!
粒军鸭梨坡大,小杨鸭梨山大。因为这个鸭梨只有他一个人扛。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凭借光的干涉条纹这一新式武器,粒军奈何不了小杨,但三人成虎啊,何况是成千上万人!这舆论受不了。
小杨顶着巨大的压力,花了好几年时间写了一本书,名为《自然哲学与机械工艺课程》,于1807年发表,来宣传波动观点,却创造了销量最低的纪录,只卖出去1本。是的,你没看错,1本。名人出书也难啊!
无人喝彩,不要紧。但懂的、不懂的全都反对,甚至被人讥讽为疯子。这事不好玩,我还不如玩点别的。1816年前后,小杨保留了意见,把光学放在一边,考古去了。
小杨虽然离开了战场,但,他留下的那架灰机,仍在超级航母上空盘旋,成为粒军梦中的阴影。
英国这边战事频仍,法国那边也没闲着。
1808年,微粒说的死党、法国数学家、天文学家拉普拉斯用微粒说分析了光的双折射现象,用以批驳小杨的波动说。但他的理论不尽人意。为此,他设立了“光的双折射理论研究”奖,征集新成果。
双折射研究的事还没搞掂,光学的又一块新大陆被发现:偏振光。发现者是法国物理学家、军事工程师马吕斯。
马吕斯准备拿下那个奖,于是,他一头钻进实验室。1809年,小马哥在搞折射试验时,发现一部分光是偏振的。这意味着,不管光是什么,它绝对不会是一种纵波!
这么厉害,居然能一票否决!
那么,光的偏振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偏振光离我们很近,现在影院的高清立体电影,用的就是偏振光原理。
我们的双眼有一定距离,看东西的角度有点小差别,这叫“视角差”。大脑把两张有“视角差”的图像综合处理一下,就能识别远近——也就是感觉“立体”了。
为了实现立体效果,电影在拍摄、放映时,都模拟眼睛的视角差,用左右双机同时拍、同时放。为我们提供了有视角差的两个图像。这是第一步。
这两个图像,同时出现在一张屏幕上,一定重影。所以,让每只眼睛只看到属于自己的图像,是关键的第二步。
这时,“偏振片”闪亮登场了。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高深,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过滤光的薄片。我们看看它的制造过程,就知道,经它过滤的光是什么“形状”了。
材料都很常见:一块高透明的薄膜,它的分子排列为网状结构,用碘浸染之,然后用硼酸水还原稳定,再单向拉伸4-5倍。这样,碘分子就很整齐地排列在这块膜上,像细密的梳子。
我们知道,梳子齿缝可以通过两类东西,一类是直径小于齿缝的物体,比如头发、细小颗粒等;一类是宽度和长度虽然大于齿缝,但厚度小于齿缝的物体,比如纸条、卡片等薄片。薄片通过梳子,有一个条件,就是让薄边顺着齿缝,否则会被挡住。
放电影时,两台放映机前各装一块偏振片,“梳子齿”方向一横一竖,把光过滤成一横一竖两道偏振光,我们戴的眼镜,镜片也是两块偏振片,横竖与放映机的相对应。横的只能透过横光,竖的只能透过竖光,于是,我们的两眼分别看到有视角差的影像,大脑就误以为图像是立体的了。
花了这么长时间来了解偏振片的工作原理,还是值得的,因为我们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光的形状居然是“扁”的!
通常光源发出的光,它的“薄边”在与传播方向线垂直的各个方向上均匀分布,这叫自然光。经偏振片过滤,只剩下与偏振片“梳子齿”方向相同的光,这种“薄边”方向相同的光,就是偏振光。
我们做个试验就清楚了。拿两把齿缝一样大的梳子,面对面排列,齿方向一横一竖。
先用铁丝和颗粒试着穿过梳子,我们发现,铁丝和颗粒只要能穿过第一把梳子,就能穿过第二把梳子。
现在用薄片来做实验,长和宽大于齿缝,厚度小于齿缝。让薄片的薄边顺着第一把梳子的齿缝穿过,到达第二把梳子时,就过不去了。想过去只有一个办法:让两把梳子的齿方向相同。
这和偏振片只能透过相同方向偏振片所过滤的光,是一个道理。
所以,偏振光的原理告诉我们,光不是微粒,不是均匀光滑的线。
也不是纵波。因为光纵波理论认为,光是介质微粒沿传播方向振动,传递光脉冲形成的,也可以看成一根均匀光滑的线。即使不是均匀光滑的线,沿传播方向振动也不可能形成“扁”的形状。
马吕斯当时发现的偏振光,不是用偏振片得到的,而是在做双折射试验时发现的。
那是一个黄昏,小马哥透过冰洲石看玻璃窗上反射的落日。
当然,他看到了两个落日,双折射嘛,很正常。
他开始转动手中这块神奇的石头,转着转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始终坚持双折射的冰洲石或许被转晕了,它突然放弃了一个折射——其中一个落日消失了!
敏感的小马哥立即用其他光源做实验,用水面啊、玻璃啊来反射各种光,透过冰洲石,各种观察。
他发现,转动冰洲石,双折射的两个图像,亮度会交替变化,转到某个角度,会消失一个。
小马哥得出结论:经过折射、透射后,光的强度会随方向而变化。他给这种现象起了个名,叫光的“偏振化”,这种光,当然就是偏振光了。
通过反射、多次折射、双折射和选择性吸收的方法,都可以获得平面偏振光。
那时,小马哥虽然还没有意识到光的“形状”问题,但他天才地意识到,纵波理论是无法解释偏振现象的。
于是,发现光的偏振现象后,小马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它一票否决了光是纵波的理论;第二个反应是,顺手搞定了偏振光强度变化的规律,也就是“马吕斯定律”;第三个反应是,用微粒说对偏振现象作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释。这就是粒军梦寐以求的高新武器啊!
1810年,马吕斯获得了拉普拉斯设立的“光的双折射理论研究”奖。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对双折射现象,波粒双方虽然都作出了解释,但都不完美,底气都不足。
小马哥对偏振现象的完美解释,给了波军沉重一击。
当时战场上形式很尴尬,波军解释不了偏振,而粒军虽然人多势众,也解释不了干涉。
但僵持,一般是不会持久的,总有一方hold不住。
1814年,史上最强的土木工程师加入了波军。
菲涅耳。
法国人。土木工程师是他谋生的专业。在这个专业里,小菲算不上最强。但他所做的事,在土木工程师中,绝对称得上史上最强。因为他反对的两个人,都称得上史上最强。
牛顿、拿破仑。
他俩分列人类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位伟人第2位和第34位。
这份勇气,不是每个土木工程师都有的。何况,小菲还曾因反对拿破仑被关起来过。后来他全身而退,没在里面患各种怪病,以各种理由离开人世,说明早在那个年代,人家已经很开明了,难怪人家发展那么快。
我们这里要介绍的是,他反牛顿的光辉事迹。
在粒军对波军的围剿时期,小菲悄悄加入了势单力薄的波军。
1809年,小菲同学从巴黎路桥学院毕业后,走上了土木工程师岗位,他始终爱岗敬业,拼搏进取,为建筑工程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做出了贡献。
从1814年起,神奇的光学吸引了小菲同志清澈的眼睛,他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精一行,终于崭露头角,在光学领域取得了突出业绩,受到领导和群众们的好评。小菲同志于1823年被选为法国科学院院士,1825年被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
好,现在开始好好说话。
一切是从两根线开始的。
小菲让光从一个小孔中射入暗室,一条细细的光线笔直地投向屏幕。
小菲拿起另一根细线,拉直,把它交叉在光线中。他居然在屏幕上看到了彩色条纹!
眼熟吧?这是格里马尔迪和托马斯•杨两个实验的结合体,是衍射和干涉的共同结果。没办法,那时信息太不发达。
看着旖旎的彩色条纹,敏感的小菲一下子想起了旖旎的惠更斯。
他应用小惠的理论,成功地推导出光的衍射规律——波动说的证据,还写了报告,然后兴奋地提交到法国科学院。
为新发现激动的小菲同学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数学成绩不太好。
话说法国的科学成果鉴定渠道也真够畅通,一个名不见经的年轻人写的报告,居然落到拉普拉斯、泊松等物理名家手中。物理家的数学成绩都很好,尤其是拉普拉斯、泊松,他们首先是数学家,然后才是物理学家。看了小菲的报告,泊松等人很快就发现其中的数学缺陷。于是报告被退回,里面的物理思想没引起注意。
被名震四海的高手否决,对一个刚出道的新手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然而,小菲不一样。他有个最大的优点。
勇敢。
刚出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战人类顶尖高手牛顿的微粒说,被其他高手否决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聪明执著的小菲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瓶颈——数学。于是,他埋下头,缺啥补啥。
我们先给点时间,让小菲补习数学。现在,去看看开小差的杨连长干嘛去了。
考古。这对职业考古学家来说,是一项工作,但对托马斯•杨来说,这就是散心。小杨在考古界玩得很开心,还取得了让一般考古学家羡慕嫉妒恨的成绩。
既然是出去散心,那就注定,这是一个短暂的离开。
小杨心中始终没放下波军,他考虑来考虑去,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提问:是不是我军的指导思想出了问题?紧接着,出现一个同样大胆的答案:从根子上动手。
1817年,小杨重返战场,他放弃了波军先烈们“纵波”的理论,提出“横波”的假设。以此为根基,进行试验、论证、推导、计算……这个天才大笔如椽,波军理论体系焕然一新。衍射、干涉现象有了新的解释,粒军用来打击波军的王牌——偏振现象也迎刃而解。
横波理论的提出,解决了惠更斯理论的一大缺陷。
光是一种横波,振动方向与传播方向垂直。那么,光每一次振动,其矢量线与传播方向线(虚拟的)就形成一个平面,我们管它叫“振动面”。如果我们把这个振动面画出来,就像一张无比袖珍的弓,光振动的矢量线是个弧,像弓背,光传播的方向线,就相当于弓弦了。这就是为什么光的“形状”是“扁”的。
自然光的振动面方向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弓背并不总朝着同一个方向,而是各向均匀分布的。一道光线,就像无数个弓背,共用一根长长的、直直的弦,弓背随机朝向各种方向。
经过反射、多次折射、双折射、选择性吸收、或者偏振片梳子的梳理等手段,可以使弓背偏向某个方向,甚至都处于同一个平面,这样的光,就是偏振光。
所以,经过折射、透射后,光的强度会随方向而变化。这就是小马哥发现的光的“偏振化”。
这个解释,比粒军解释偏振的理论简洁多了。
粒军用来打击波军的高新武器,一下子变成了波军最有力的证据!
现在,光从纵波一下子变成了横波,那么,关于衍射和干涉的纵波解释该咋办呢?
其实很简单。改呗。
关于衍射,解释起来挺费劲,就让惠更斯来吧。
小惠认为,在同一时间内,从波源发出的波,所到达的各点,可以连成一个面,叫做波面。
波面上的这些点呢,又可以看做是新的波源,我们管它叫子波源,子波源们继续发力传递,形成新的子波面……以此类推,子子孙孙无穷匮焉。
如果没有阻碍,波就打算这样不厌其烦地连续传下去,力道均匀,形态圆润,直到筋疲力尽。
但是,障碍物无处不在。好在障碍物上还有缝可钻,这是波继续玩下去的希望。于是波撞在缝上,缝上的各点,就成了新的子波源,由于受到缝边缘的限制和干扰,这些子波源发出的波面发生了弯曲,传播方向向外扩散,这就是衍射。
惠更斯的这个理论适用于“纵波”,也适用于横波。
关于光的干涉,就好解释了。所以让小惠先歇会,我来解释:
光既然是横波,就有波峰和波谷。
我们知道,波的振动幅度,也就是振幅,决定了波的强度。
波峰、波谷有叠加效应。这里,我们把波峰看成正数,把波谷看成负数。
现在我们看看,波长相同、振幅相同的两波相遇会怎么样。
如果波峰和波峰重合、波谷与波谷重合,这叫“同相”,正数相加,波峰更高,负数相加,波谷更低,也就是波的振幅加强。结果是他们合二为一,成为波的增强版。
如果正好错开,波峰与波谷重合、波谷与波峰重合,这叫“反相”,正负相抵。结果是它俩扯平了,消失了。
那么,波长不一样的两波相遇会怎么样呢?我们可以类比一下波浪,找一张各种波重叠的波浪照片,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在大波上,小波该怎么传播还怎么传播。而小波也不会对大波造成减弱或增强,也就是说,波长相差越大,它们之间发生干涉的可能性越小。
双缝实验实际上就是光的衍射和干涉的一场综合操练。
光通过两条狭缝,发生衍射,尔后相互重叠,发生干涉。由于它们来自同一束光,所以振幅、波长都一样,相遇时,在一些区域反相,在一些区域同相,明暗交替,投到屏幕上,就成了排布规则的条纹。
虽然横波理论还只是一个框架,但已经显示出高新武器的优越性。现在,波军既能搞定干涉,又能搞定偏振。粒军表示不淡定了。他们加紧演练,准备发动一场决战。
演练期间,我们去看看小菲补习得怎么样了。
小菲除了补习数学,还干了很多事。
他和阿拉果合作研究光学,阿果那时已经是法国著名的物理学家了,还是个冒险家。他此前是微粒说的粉丝。1816年前后,他俩发现,偏振光相互干涉与否,与偏振面的方向密切相关。偏振面相互垂直时,不能发生干涉;偏振面平行时,可以发生干涉。这是纵波无法解释的。也是微粒说无法解释的。
1817年,托马斯•杨写信,把崭新的“横波”理论告诉了阿果,阿果自然与小菲共享了这一信息。
经过各种实验,各种观察,他们认为,如果光是一种横波,那么解释偏振、折射、双折射、衍射、干涉等现象更完美,更有说服力。
这一年,法国科学院举办了一场科学大赛,悬赏征集论文,题目是用精确的实验和严谨的数学推导来验证光的效应。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大赛很隆重,影响很大,各路高手纷纷应战。
可以说,这是一场粒军安排的大决战。
大赛评委有比奥(与小马哥是反对拿破仑的战友、狱友,兼粒军盟友)、拉普拉斯、泊松等名家,都是粒军将领,主席就是当年退回小菲波动论文的泊松。
乍一看,组织这场比赛,就是想发展微粒说,牢牢占领光的衍射啊、干涉啊、双折射、偏振啊这些领地,顺便泼一盆凉水,浇灭波军已经不太嚣张的气焰。
但评委会这样安排,并不是摆明了要搞一言堂和暗箱操作,而是从威望上来讲,人少势孤的波军里,除了杨连长,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可以与这些评委坐在一起,但杨连长是英国人,他不是法国科学院院士,何况,就算邀请小杨去当评委,这个爱好广泛、业余文化生活无比丰富的天才还不一定有时间去呢。
于是,兵强马壮、人多势众的粒军运动员、裁判员熙熙攘攘地入场了,与中国乒乓球队的区别是,人家连裁判都是自己人。
回头看看,波军怎么没人上场呢?飞机晚点?倒时差?
一场似乎毫无悬念的比赛拉开了帷幕。
1818年,小菲和阿果把他俩共同研究偏振光线的成果,合作写成了一篇论文:《关于偏振光线的相互作用》,提交到大赛组委会。
论文阐述了光是一种横波的概念,论证了只有当光是横波时,才能完美解释光的各种表现。
小菲还发现了惠更斯破冰巨轮的第二个缺陷:用惠更斯原理,虽然能定性地解释衍射现象,但不能对衍射现象作出定量的分析!科学嘛,不能定量,就没底气。你说火箭利用热气流的反作用力能上天,定性了。那好,多少燃料能推动多少重量上天?能发射多远距离?这个量定不了,我们只能用这个原理玩钻天猴鞭炮。
小菲顺手给这个理论打了个补丁:任一时刻的波面,并不是简单地由子波的包迹形成的,而是它们互相干涉的结果。所谓包迹,就是这样一个弧面,它与同时刻的子波面都相切,把它们包在弧面内。这个补充,诞生了惠更斯原理的增强版:惠更斯-菲涅耳原理。
最重要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恶补,小菲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今非昔比,他用严谨的数学推导证明了这个的理论。
人数虽少,但看起来准备很充分。
然而,就连小菲和阿果之间,也存在分歧。
阿果始终对波动说持怀疑态度,所以,在论文提交前,冒险家阿果鼓足勇气对小菲承认,他没有勇气发表这个观点。拒绝在论文上签名。
现在,比冒险家更有勇气的小菲,代表波军站在赛场上,孤独地面对兵强马壮的粒军。
你是第十届奥运会上的刘长春,还是长坂坡上的赵子龙?
论文依然落到了泊松的手里。
泊松大师拿着这份试卷一检查,没有错别字,逻辑清晰,推理严谨,数学缜密,体系完整,完美地解释了衍射、偏振等现象,但答案和自己的标准答案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错了?
不能从论文推导本身找出问题,那么,就用这个原理和推导办法,试试推导其他情况下的衍射,看看这套理论是不是仍然好用。只要有一处,理论推导与观测结果不符,这套精致的理论就将被扔进废纸篓。
泊松选中的推导对象是一只小小的、圆圆的盘子,光迎面射向圆盘,经过它的边缘时,会发生衍射,那么,根据小菲的理论,圆盘的影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真不愧是数学大师啊!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按照小菲的理论,这个圆盘的影子正中,应该会出现一个“亮斑”!
哈,怎么可能?这太荒唐了!影子中间怎么会出现一个亮斑呢?它从哪来?盘子中间又没洞。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看上去很美的理论,中看不中用,不具有普遍性,一个小小的圆盘就把它证伪了!
泊松公布了他的计算结果,大家一看,不愧是数学大师,计算干净利落,结果完美无误,影子中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亮斑,于是纷纷表示小菲理论太荒谬了。
组委会正准备宣判这个新理论的死刑,关键时刻,阿果挺身而出。虽然他怀疑波动说,但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他认为即使要判死刑,也要亲眼看看证据才行,不能从重从快,草菅新论,坚持要做个实验。
取证。
虽然评委会成员觉得,对这种荒唐的结论做实验实在没什么必要,但大家都是搞科研的,十分清楚这个要求再合理不过了。实验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嘛。
实验就实验,反正影子中间是不会出现亮斑的,这回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然而,我们已经不意外了,大自然和人类开的玩笑太多了:影子中间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亮斑!围观的大师们眼睛和嘴顿时圆了起来。
亮斑像一只无辜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师们,难道我走错了吗?我本来就应该在这儿,你们瞪什么眼?
光,是横波。
泊松是一个胸怀宽大、治学严谨的科学家,但这次,他郁闷了一把。
让泊松同志郁闷的,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人们给这个亮斑起了个名,叫“泊松亮斑”。
这大概是史上最尴尬的一个科学命名了。就好比把滑铁卢战役命名为“拿破仑战役”。
这场比赛的结果比戏剧还戏剧:在粒军的精心组织、广泛参与、奋力拼搏和大力帮助下,波军胜利了。小菲单枪匹马,勇夺金牌,摘取了这次论文大赛的最高奖。
战斗一点也不激烈,围观者纷纷表示这仗打的不过瘾。就好像下凡为怪的青牛精,不论哪路神仙,什么法宝,他就一招:取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来,望空抛起,叫声:“着!”什么金箍棒啊、风火轮啊、金丹砂啊、水呀火呀的,一律套走,动作简单,台词单调,Pose难看,两个字:没劲。
但是,科学不是表演,理论预测与实验观测普遍相符,这才是王道。
想反对吗?拿出与观测符合得更精细、更普遍的理论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笑谈。
小菲一战成名,他以一套完整、严密的横波理论击溃了微粒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在光学领域可以和牛顿、惠更斯这些顶尖高手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只是可惜了阿果,他与小菲合作,相互启发,在光的横波理论建立中,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关键时刻,他对波动说的怀疑,让他失去了与小菲共享荣誉的机会。
到此,波粒大战暂时降下帷幕。但光学的发展,只是从此走上了更新的一条道路,前面,依然荆棘密布。
最大的一个障碍,来自一个古老的问题:横波是吧?好吧,你是以什么为介质传播的?
如果没有介质,你能想象一个物体——就比如铅球,嫌重那就棉花团——会在空中像袋鼠一样跳跃前进吗?凭什么?
这个问题先按下不提。因为刚刚打下江山的波军,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
科技。其实这是两个词的概括。就好比马列、英美、锋芝……
为什么我们总是把科学和技术绑在一起?因为科学和技术是互促互进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下面出场的,正是这样一个集工艺技术、科学理论于一身的强人。
夫琅和费。
德国物理学家。自学成才。他是一家光学工厂的技术合伙人。后来成为慕尼黑大学教授,慕尼黑科学院院士。
1814年,小费用他制造的玻璃棱镜,发现太阳光谱中有许多暗线。
同样是棱镜,为什么观察力超强的牛顿当时没发现呢?因为棱镜中那怕有一点细小的缺陷,也会使这些暗线模糊不清,这就是棱镜制造的技术问题了。
其实,早在12年前,英国化学家、物理学家沃拉斯顿就曾观察到7条这种暗线,但当时没引起人们注意。他自己也没当回事,放在一边不了了之了。
沃拉斯顿可以潇洒地走开,因为他发明了加工铂的秘技,可以赚很多钱来养活自己。
但小费不能不研究,除了兴趣以外,他还得解决光学元件的技术问题。
为了精细分解太阳光谱,精确测量各种光学玻璃的折射率,提高光学元件的精密度,小费制造了精密元件:光栅。
光栅的构造与我们前面提到的偏振片大致差不多,不同的是,它的梳子齿不是由分子线构成的,比偏振片的梳子齿和齿缝都粗一些,不足以造成光的偏振。
1821年,小费把细金属丝绕在两根平行的细螺丝上,第一个光栅问世。它的工作原理和双缝实验的原理差不多,不同的是,光栅的缝更多,光透过这些金属丝之间的缝产生衍射,N多衍射相互交叠、干涉,就能产生比三棱镜还精密的色散,形成精密的太阳光谱。
因为衍射和干涉都与光的波长密切相关,所以,通过光谱中各色条纹的尺寸,还可以精确计算各色光的波长。
光栅的齿缝越细、越密集,产生的光谱越精密、越明锐清晰,拿现在的话说,“像素”和“分辨率”就越高。因此增大缝数,是光栅技术的关键。
小费最初制造的光栅有260条平行线。1823年,他用金刚石在玻璃上刻成了精密光栅,精密度达1300条/厘米(现在光栅线每毫米几十到几千条都有)。他精确计算了光的波长,给出了至今通用的光栅方程,还观察到576条暗线(现在人们已经发现了1万多条),并编制成表。光谱学从此奠基。这些成就有3个直接意义:
1.利用这些谱线,使光学玻璃折射率的测量达到从未有过的精度,解决了大块高质量光学玻璃制造的难题。
2.光学玻璃精密度的提高,直接推动了科学观测的发展,当然也就推动了科学发展。
3.进一步完善了波军理论,让横波坐定了光学领域的王位。
小费注意到,不管是阳光、月光还是其他行星的反射光,其光谱线总是出现在光谱的同一部位上;其他恒星与太阳相比,它们光谱中的暗线,样式有些不太一样。一个伟大的发现近在咫尺,可惜与他擦肩而过,也与那时所有地球人擦肩而过。当时,他公布了这个发现,但是,大家只是看了一眼,就都忙着打酱油还房贷去了。谁也没细想,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
直到1859年,基尔霍夫(德国物理学家。著名的基尔霍夫电流、电压定律的缔造者)和罗伯特•本生(德国化学家。铯和铷的发现者,本生灯以他命名)利用这个原理,制造了光谱分析仪,发现不同的物质,分别对应光谱上不同的条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1860年,他俩用这种方法发现了铯,1861年,又发现了铷。
这么好用的工具,当然不用白不用。1861年,英国化学家克鲁克斯用它发现了铊;1863年,德国化学家赖希和李希特用它发现了铟,然后镓、钪、锗……相继被发现,工具也是它,大家用了都说好。是不是很牛?
更牛的是,我们还可以用光谱分析法,研究遥远的太阳,以及更遥远的其他恒星的化学成分!只要能看见你,离得再远,我也能知道你是啥组成的!
巨大的贡献受到了巴伐利亚国王的赏识,夫琅和费被封为贵族。这个苦孩子从一出生,命就不好,穷。小时候当然靠父母,可父母双亡;打工糊口,作坊倒塌,捡回一条命。幸亏一位好心的贵族帮他解决了生存问题,他靠着天分与不懈努力,终于获得成功。可惜的是,1826年,39岁的他因肺病逝世。
菲涅耳比夫琅和费晚生一年,晚亡一年,都是肺病。天妒英才啊!
小费强有力的技术支撑,使波军的统治地位固若金汤。粒军偃旗息鼓,纷纷倒戈。拉普拉斯学派的诸多科学家由粒方转向波方。
大家现在目标一致:寻找光波的介质。
以太说活跃起来。
以太,光的介质,它布满虚空,但看不见、摸不着。职业:当光波的介质。
菲涅耳发现一个大问题:能产生如此快速横波的介质,应该是一种十分坚硬的类固体,但如果以太果然是这样,布满空间的它,是怎么做到让物质自由穿行的呢?
泊松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以太是一种类固体,在光的横向振动中,必然伴有纵向振动,这与整个横波理论体系相矛盾!
为了让以太合法存在,1839年,法国数学家柯西提出,以太是一种“消极的”可压缩性的介质;1845年,英国力学家、数学家斯托克斯又进一步指出,以太是类似石蜡、沥青或某些胶质一样的东西。它既硬得可以传播横向振动,又可以消除纵向振动,还可以让别的东西穿行。
……
你信吗?好像他们自己都不信。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在寻找介质的高山丛林中穿行,似乎比在波粒大战的战场上前进更加困难。此后的过程,因为与相对论、量子论密切相关,所以在这里简短列举一下。以后再详说。
1887年,德国物理学家赫兹发现光电效应。光的粒子性又一次浮出水面,露出诡异的微笑。
1900年年底,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推导辐射公式时,发现必须假定辐射能量不是连续的,而是一份一份的,才能得到正确的公式。
1905年3月,爱因斯坦发表了一篇论文:《关于光的产生和转化的一个试探性观点》。完美解释了光电效应。他认为对于时间的平均值,光表现为波动;对于时间的瞬间值,光表现为粒子性。也就是“波粒二象性”。
Stop!等等,人仰马翻地打了将近三百年,你一出来,说了句“光是波,也是粒”,就完了?和稀泥呢吧?还有没有点原则性了?
这个问句论据充分,简短有力,结构严谨,一气呵成,很有道理。但是,波粒二象性后来被无数实验证实了无数次,直至现在,还没被证伪。
跌宕起伏的波粒大战,居然以“波粒二象性”签约言和,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孙悟空PK六耳猕猴!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啊!此正是:
百载拼争,敌居然即我,一朝弃戈硝烟尽;
双身合并,俺究竟是谁,片刻无暇歌舞平!
路,还长得很呢!
回到我们将要修正的常识:时间是恒定的、持续的;空间是空间,时间是时间,时间和空间是独立的两个概念。这种显而易见、深受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理解和欢迎的常识,用来对付苹果砸头落地(强调一下是苹果落地)、咱俩玩乒乓球、行星运转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的。但速度一快,就会发现,事情突然变得完全不同。用它们来处理以光速或接近光速运动的物体时,完全无效。
我们晚自习加班应酬摸黑打开家门,按下开关的同时,灯光满屋,温馨如故。
雨停了,清风吹散乌云,太阳露出笑脸的同时,阳光洒满大地。
光进入我们的眼睛,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过程,直接就是结果。
高速摄影技术让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子弹像蜗牛一样在空中漫步,但至今为止,谁也没见过光从光源射向目的地的过程。它向目的地扑去时,是怎样一种景象?最前端是圆的?尖的?平的?高低起伏的?谁见过麻烦你告诉我。
是哪位牛人那么拽,他怎样发现了光速是有限的?
这位牛人的名字不太好记,他叫欧尔·克里斯琴森·罗默,丹麦天文学家。1676年,罗默观察木星的卫星。卫星每转一圈,都有一段是转到木星背后,看不见了,我们管这叫月食。我们知道,同一颗卫星绕行星运转的周期是一定的,不会这一圈跑快点,下一圈再跑慢点。所以,每次月食离下一次月食的时间应该是一样的。但罗默注意到(谁看都一样,区别在于是否注意到),同一颗卫星出现月食的时间不是每次都一样,他没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考虑到,地球和木星之间的距离总是在变化,地球和木星都围着太阳转,但他俩步调不一致(周期不同步),所以两者距离时远时近。他注意到,地球离木星越远,则木星的月食出现得越晚。他解释道,这是因为,当我们离木星更远时,光需要花更长时间才能从木星卫星到达咱们这里。因此,光速是有限的。
牛人啊!
那么,光速是多少?
当时,罗默利用两次月食的时间差和那时地球、木星的距离,算出了光速是每秒14万英里,而现在的准确值是18.6万英里,误差不算小。问题出在哪呢?这是因为当时地球与木星的距离测量不精确。虽然不太准,但罗默的成就依然是卓越的,他不仅证明了光速有限,而且算出了大致的速度。而这些,都是在牛顿发表《原理》前11年做的。
准确的光速是谁、怎样测出来的呢?这个历程很长很曲折,不过处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我把人名与方法、结果分开,以便拣阅。看着眼花就挑几条过过目算了)
17世纪前,人们以为光速为无限大,伽利略曾对此提出怀疑,并试图通过实验来检验,但因工具过于粗糙而未获成功。
1676年,罗默。利用木星卫星的月食时间进行了测量。如上所述。
1727年,英国天文学家布拉得雷。他居然利用恒星的光行差现象,估算出光速值为c=303000千米/秒。
1849年,法国物理学家斐佐。首次用机械设备(旋转齿轮法)成功地测量光速,最早的结果为c=315000千米/秒。机械设备哦~。
1862年,法国实验物理学家傅科。改进了斐佐的装置,8 角棱镜代替了齿轮,用旋转镜法测得光速为c=2997960±4千米/秒。后来有人用光开关代替齿轮,改进了斐佐实验,精度比旋转镜法又提高了两个数量级。之后,傅科在装置里充入水,测出了水中光速是空气中光速的3/4 ,恰好等于水对空气的折射率。证明了惠更斯关于光的波动说。
19世纪中叶,麦克斯韦。他根据自己著名的方程指出,电磁波在真空中的传播速度,等于静电单位电量与电磁单位电量的比值,只要测出两个电量的值,就可算出电磁波的波速。神人啊!这样也行?!
1856年,R.科尔劳施,W.韦伯。他俩还真把上面说的电量值给测出来了,麦克斯韦根据他们的数据,铅笔一挥,草纸上出现:电磁波在真空中的波速值为3.1074×105千米/秒。这跟斐佐用机械设备测的结果差不多。
1926年,美国物理学家迈克尔逊。改进了傅科的实验,测得c=(299796±4)千米/秒,1929年,他在真空中又重做了这个实验,测得c=299774千米/秒。迈克尔逊,光速测量帝,以后会经常提到他的一个著名测量实验。
1952年,英国实验物理学家费罗姆。用微波干涉仪法,测得c=(299792.50±0.10)千米/秒。误差比迈克尔逊在1926年测的值还要小,于是,1957年,这个值被作为“国际推荐值”,世界通用。
1972年,美国的K.M.埃文森等人。直接测量激光频率ν和真空中的波长λ,按公式c=νλ,算得c=(299792458±1.2)米/秒。1975年,经第15届国际计量大会确认,这个值作为“国际推荐值”使用。
1983年,第17届国际计量大会胜利召开,重新定义了国际通用长度单位“米”。把299792458米/秒定义为光速的规定值。也就是说,人类规定:所谓1米,就是光在真空中1秒钟行程的1/299792458。真空中的光速成了定义值,以后就用不着再对它进行测量了。
我们耗费同样的体力,走在溜光的马路上,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或者走在水里,速度肯定不一样。光在不同的介质中,走的速度也各不相同。
水中:2.25×10^8m/s
玻璃中:2.0×10^8m/s
冰中:2.30×10^8m/s
空气:3.0×10^8m/s
酒精中:2.2×10^8m/s
……
在没了解以上这些牛人测光速的方法之前,我们能想象用一些简单的工具,居然可以测出魔幻一样的光速吗?至于你们能不能,我反正是不能。想象不出,那就只有学习。
为了膜拜一下先人的智慧,我们从上面随便选一个牛人,围观一下他是怎样用机械工具测光速的。
1849年,斐佐。
他利用透镜聚焦和镜面反射,让光线经过齿轮的齿缝再原路返回,实验者观察返回的光。
转动齿轮,就可以有规律地遮断、通过光线,当齿轮达到一定转速,反射光完全被挡住时,利用齿轮转速、齿数、光走过的距离,就可以算出光速。
有兴趣的可以看看下图和详解。
透镜在这里只起“双规”的作用,让光束乖乖地按照“规定粗细、规定路径”行走,属辅助作用。所以,在图解中,我们省掉透镜,只取最简单的路径,使工作原理更清晰些。
光的路径:从光源发出的光,通过齿缝射到镜片,由此反射回去,再通过齿缝传到观察者眼睛。特别注意的是,那个镜片与齿轮的距离要很大,具体多大,稍后便知。
齿轮的作用:如使齿轮转动,那么光束遇到齿缝就通过,遇到轮齿就隔断。齿轮的齿数是已知数,排列规整,根据转速可以计算光被阻隔的时间差。
测量过程:在光通过轮齿缝到镜片,再反射回来这段时间内,齿轮将转过一个角度,如果反射光被轮齿阻隔,观察者看不到光,再接着转,挡光的齿离开光的路径,光又能通过,观察者又看到光……以此类推,观察者看到的是闪光。当齿轮转到“一定”的速度时(不是越快越好),会达到这样的效果:每一次光穿过齿缝后返回时,都恰好被转过来的轮齿挡住,保持这个速度,观察者就看不到反射光。这时,根据齿轮转速v、齿数n、齿轮和镜片的间距L,可知光速c=4nvL。
斐佐当时用的是720齿的齿轮,一秒钟内转动12.67次时,光首次被挡住而消失。这就是说,光被挡住时,空隙与轮齿交替所需时间为1/12.67秒,在这一时间内,光往返所经过的光程为2×8633米(现在知道齿轮与Z镜的距离有多远了吧)。根据上面的公式套一下:
光速c=4×720×12.67×8.633(公里/秒)≈315014(公里/秒)
虽然跟现在的标准值差一些,但这是第一个用机械测光速的实验,有误差是因为轮齿有一定宽度,它挡光、移开需要一点点时间,而这一点点时间,光已经跑很远很远很远了。
这个测光速的高招是怎样想到的,我们暂且不讨论,单说那个年代,反射镜片与齿轮相距近9公里那么远,手上只有镜片、透镜等简陋的工具,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光源(那时没有激光),是用什么手段让光乖乖地沿着规定路线走,准确地穿过狭窄的齿缝再原路返回的?强就一个字,我再说一次!
说到光,我们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两个家伙:电、磁。别急,咱很快就知道这是为啥。
虽然,人类知道电和磁的时间很长,但对它们之间的关系却一直很暧昧。
我们来看看磁、电学科发展的粗略时间表:
距今2600年前,古希腊思想家、科学家、哲学家泰勒斯闲来无事玩石头,玩着玩着,他惊奇地发现,有两种石头魅力四射,居然能吸引某些其他的物体,就像妲己吸引纣王那样。黑乎乎的那块石头,我们管它叫磁石;半透明的那块石头,我们管它叫琥珀。根据经验和直觉,泰勒斯推断,这说明它们内部有生命力。这个今天看起来很幼稚的结论,居然被人们相信了两千多年(或许更长),直到公元前300年,斯多葛派哲学家还以此来证明:世间万物因有生命而相互吸引。
距今2400年前,《管子》记载“上有慈石者,其下有铜金”,这是关于磁的最早记载。其后《吕氏春秋》提到 “慈石召铁,或引之也”。东汉高诱在《吕氏春秋注》中谈到:“石,铁之母也。以有慈石,故能引其子。石之不慈者,亦不能引也”。瞧瞧,叫“慈”石,东西方不约而同把吸引物体这个现象与爱联系起来,磁石在许多国家的语言中都含有慈爱之意。人类用善意的憧憬去理解大自然,虽失主观之偏,却从浪漫中得到了精神的慰藉。
距今2300年前(或许更早),春秋战国时期,史上最著名的汤勺问世,它就是指南针的始祖——司南。司南用纯天然磁石打造,健康安全环保,样子像一把汤勺,可放在平滑的“地盘”上并保持平衡、自由旋转,停转时,勺柄指向南方。《韩非子》中就有“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的记载。指南针作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供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反复骄傲了很多年。不过,对于司南的样子,历来就有争议。争议的原因是,用天然磁铁,确实可以打磨一把汤勺,但无论这把汤勺和“地盘”打磨得多光滑,它也不能指南或指北,因为天然磁石磁距小,底部摩擦总显得过大……所以,很多人认为,指南的司南也许有,但不会是这把汤勺。我们今天看到的司南,是学者根据史书的只言片语揣摩复原的。
距今1500年前,《武经总要》上传了名为“指南鱼制作全过程[申精]”的帖子,帖子云:将薄铁片剪成鱼形,烧红,将鱼尾指向正北,稍向下倾,入水,使鱼尾淬火,取出后铁片鱼就被磁化了。把它固定在可以水上漂的物体(八成是木头)上,使之浮在水面,就成为可以为我们指示方向的指南鱼。这是首例人工磁化的记载。1500年后,广大斑竹经验证、研究认为,在当时的条件下,此方法十分科学可取,遂决定加精欣赏。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灿烂辉煌啊!
1600年,英国著名医生、物理学家吉尔伯特在伦敦出版了《论磁》,记录了磁石的吸引与推斥、磁针指向南北等性质,并断定地球本身是一个大磁体,提出了“磁轴”、“磁子午线”等概念,开创了电学和磁学的近代研究。他第一个称电吸引的原因为电力。他认为电与磁是有本质区别的两种不同现象。
1777年,牛顿之后英国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亨利·卡文迪许提出,电荷之间的作用力可能呈现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的关系。卡文迪许是当时富翁里最有学问的,也是学者里最有钱的,这家伙很古怪,比如他买股票矢志不渝只买一支,比如他羞于见人,听到赞扬时会落荒而逃,比如他发现或预见到了能量守恒定律、欧姆定律、电传导定律等等N多如雷贯耳的定律,但都不发表,也没有告诉别人,结果……
1785年,法国物理学家查利·奥古斯丁·库仑通过实验确立了电力的平方反比定律——库仑定律(看看卡文迪许的发现,唉,谁让你做了不说):两电荷间的力与两电荷的乘积成正比,与两者的距离平方成反比。这是静电荷间相互作用力的规律。此后,他又证明:同样的定律也适用于磁极之间的相互作用。这是电学发展史上的第一个定量规律,从此,电学的研究,由定性阶段跃升到定量阶段。
1786年,意大利医生和动物学家伽伐尼在实验室解剖青蛙,刀光、血迹、尸体……青蛙已死去多时。真是一个恐怖的画面。接着,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当刀尖碰到蛙腿神经时,蛙腿突然痉挛起来,同时出现电火花(罪过啊罪过- -!)。诈尸?!NO!伽伐尼认为,这是由于动物体上本来就存在的电引起的,他把这种电叫做“动物电”。这个偶然发现,引出伏打电池的发明,and电生理学的建立。
1800年,伏打发展了伽伐尼的实险,他让不同的金属相互接触,惊奇地发现,金属不仅可以导电,还可以生电!伏打说:在伽伐尼的实验里,金属才是电的始作俑者,蛙腿是神经受电而动。接着他又发现,金属接触某些液体时,也会产生电流。他把几对黄铜和锌做成的电极连接起来,浸在盐水里,就有电流产生。最原始的电池问世了!这是人类的神奇发明之一。想想看,世上如果没有电池,我们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伏打电池发明初期的作用也非同小可,此前,科学家进行电流研究,用的大都是静电,有了伏打电池,就有了持续电流,大大推进了电学研究。为了纪念伏打的贡献,地球人用他的姓氏命名电压的单位,“伏特”(就是伏打),简称“伏”。伏打不仅高度肯定了伽伐尼的工作,还把伏打电池叫做伽伐尼电池,电池里引出的电流称为伽伐尼电流。一是一,二是二,名利于我如浮云,令人佩服啊!
1820年4月,丹麦物理学家、化学家、重视科研和实验的优秀人民教师奥斯特在一次讲演快结束时,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加演了一场实验。他拿起一根细细的铂金丝,放在一个小磁针上方,给铂金丝接通电源,小磁针居然为之一动!这微微的一动,让奥斯特的心狠狠地动了几下,一失足成千古跤。但是,在场的观众都只注意到小奥的这一跤,却没注意到小针的那一跳,因为它跳动得太微弱。小奥又用了三个月时间,反复实验,7月21日,写了一篇实验报告:《关于磁针的电流撞击实验》,虽然这篇报告仅4页,但结论不少:
电流的作用,只存在于导线周围。
只要在电流周围,磁针都会偏转。但该作用对铜或其他一些材料做的针无效。
在导线上方和下方,磁针偏转的方向相反。
该作用可以穿过各种不同的介质。比如:木头、玻璃等非磁性物体。隔块铁就不灵了。
该作用沿着螺纹方向垂直于导线。
作用的强弱,不仅取决于电流的强弱,还取决于介质、距离的变化。
通电的环形导体相当于一个磁针,具有两个磁极……
这篇简洁的报告发表后,在欧洲物理学界产生了极大震动,导致了大批实验成果的出现,两个月后安培发现了电流间的相互作用,阿拉果发明了电磁铁,施魏格发明了电流计……物理学开疆扩土──电磁学诞生了!为了纪念小奥,从1908 年起,丹麦以“奥斯特奖章”表彰做出重大贡献的物理学家;从1934年起,地球人把磁场强度的单位定为“奥斯特”,简称“奥”;从1937年起,美国以“奥斯特奖章”表彰贡献突出的物理教师。
1821年,英国物理学家、化学家、改变了人类文明的科学巨匠法拉第隆重出场,他的见面礼是一项重大发明。法拉第根据电磁效应,成功地发明了一种简单的装置:只要有电流通过线路,线路就会绕着一块磁铁不停地转啊转。您看出来了,法拉第发明的其实是地球上第一台电动机!
按:科学发现千头万绪,又环环相扣,关系千丝万缕,只因理越真,根越深,万物于根不可分。一起说,逻辑一定乱;分开说,急得团团转;要是中间有插曲,一曲肝肠断……虽然,在浩瀚的科学天空里,我们只是要浏览璀璨的星际一隅,但置身其中,也是风光无限,目不暇接,取舍之间,柔肠百转——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两个字:纠结。在这篇文字里,我们所看到的每一位科学家,其故事都足够写上厚厚一本甚至几本书,他们的传奇不亚于任何一部精彩的小说。但是,我们在这里要了解的,主要是科学理论。真的很遗憾,出现在这里的牛人太多,我们不能一一介绍,更不能一一立传。然而,指有长短,山有高低,牛人里面有巨牛人,有的科学家不介绍一下,即使老天不发飙,俺自己也会良心难安、长夜难眠。所以,当您在奔涌浩荡的科学发现之海中畅游,正行云流水、意气风发间,面前却横亘一座牛人轶事之岛时,千万不要感到突兀,俺也是被逼的,不说不行啊,那就携手上岛旅游观光吧!法拉第正是其中不得不说的一位。
法拉第出生在一个铁匠家庭。因家境贫寒多舛,他只能读到小学二年级。9岁时,父亲去世,他只能自谋生路,到文具店打过工,当过报童,勉强活了下来。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少年法拉第,最合适的应该是:饥渴。
虽然食不果腹,但他绝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对知识的饥渴,超过了对饮食的饥渴。
13岁时,小法拉第得到一份为印书作坊订书的工作,虽然活多钱少,但法拉第却如鱼得水,要知道,他装订的不是稿纸,而是梦寐以求的书啊!于是,他总是超额完成装订任务,然后便一头扎进书的海洋……
天才+勤奋=成功?不,上帝决不允许成功的等式如此简单地成立,否则,这个强人辈出的世上,将会出现很多上帝!
对自然好奇不已的法拉第,在书山丛林中,独自猎取了丰富的科学知识,《大英百科全书》中的电学文章,他如数家珍。但这一切,都只是攒了一身装备而已,战场在哪?出路在哪?
幸运的一天来到了,印书作坊的一位顾客听说法拉第热爱科学,就把一张通俗化学讲座的入场券给了他。讲演者是皇家研究所教授戴维。
汉弗莱·戴维,举世闻名的英国化学家,他的贡献很多,列举起来恐怕又是一篇长文,只说他发现的元素吧。我们知道,居里夫人因为研究、发现、分离了两种元素:镭、钋,分别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而戴维发现和提取了钾、钠、镁、钙、锶、钡、硼等诸多元素,是化学史上发现新元素最多的人。可惜那时没有诺奖。
法拉第拿着入场券,不是去听讲座,而是去朝圣。他几乎记住了讲座的每个字,整理了笔记……此后,法拉第成为戴维这颗科学巨星最忠实的粉丝。
一天,戴维在疯狂的工作中病倒。前来探病的名流显贵络绎不绝,以至于医院不得不挂出公示板,每天公布戴维的病情。一个稚气未脱的装订工,此时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少年法拉第,最合适的应该是:饥渴。
虽然食不果腹,但他绝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对知识的饥渴,超过了对饮食的饥渴。
13岁时,小法拉第得到一份为印书作坊订书的工作,虽然活多钱少,但法拉第却如鱼得水,要知道,他装订的不是稿纸,而是梦寐以求的书啊!于是,他总是超额完成装订任务,然后便一头扎进书的海洋……
天才+勤奋=成功?不,上帝决不允许成功的等式如此简单地成立,否则,这个强人辈出的世上,将会出现很多上帝!
对自然好奇不已的法拉第,在书山丛林中,独自猎取了丰富的科学知识,《大英百科全书》中的电学文章,他如数家珍。但这一切,都只是攒了一身装备而已,战场在哪?出路在哪?
幸运,成功等式的又一个重要因子。这一天,印书作坊的一位顾客听说法拉第热爱科学,就把一张通俗化学讲座的入场券给了他。讲演者是皇家科普协会教授、皇家学会会员(后来的主席)戴维。
汉弗莱.戴维,举世闻名的英国化学家,他的贡献很多,列举起来恐怕又是一篇长文,只说他发现的元素吧。我们知道,居里夫人因为研究、发现、分离了两种元素:镭、钋,分别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而戴维发现和提取了钾、钠、镁、钙、锶、钡、硼等诸多元素,是化学史上发现新元素最多的人。可惜那时没有诺奖。但是,在英法开战期间,敌国皇帝拿破仑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表彰了戴维的科学贡献。这种殊荣,在科学史上大概是绝无仅有的。
法拉第拿着入场券,不是去听讲座,而是去朝圣。他几乎记住了讲座的每个字,整理了笔记……此后,法拉第成为戴维这颗科学巨星最忠实的粉丝。
一天,戴维在疯狂的工作中病倒。前来探病的名流显贵络绎不绝,以至于医院不得不挂出公示板,每天公布戴维的病情。一个稚气未脱的装订工,此时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
---------------以下是今天的--------------
这时,成功等式的另外两个重要因子——智慧和勇气派上用场了。法拉第运用自己的谋生技术,把整理好的戴维讲演笔记装帧成一本368页、图文并茂的精装书,名曰《戴维演讲录》,送给戴维——他心中的圣者,作为祝福礼物。还附上简短的信:
我是印刷厂的订书徒工,热爱科学,有幸恭聆您的四次演讲。现将笔记呈上,以为圣诞薄礼。若蒙您栽培,将不胜感激之至。
——法拉第
戴维身世虽比不上法拉第那么惨,却也是苦孩子出身,少年丧父,坎坷凄凉。法拉第求学的恳切之情令他感慨。感动+同情+欣赏=接受。戴维把法拉第收入门下,作为助理和仆从。法拉第开始只是做些为实验室洗瓶子之类的杂务,收入还不如装订工,但他仍是喜出望外——可以接触更多与科学相关的工作,学习环境也远非往日可比。
戴维很快就发现法拉第天赋超群,让法拉第参与的实验逐渐增多,甚至放手让他独立工作。温润的土壤催开了天才的生命之花,这是一朵灿烂的报春花,它开启了人类科学的又一个春天。
法拉第的成果遍布化学的各个领域:获得了液态氯;冶炼出不锈钢;研究了银化合物与氨的反应;分离出多种有机物,最有名的是苯;发现了电解当量定律。这些成绩,对于一般科学家,得其一,便足傲一生了。但对于法拉第这个大厨而言,这只是几碟小菜。他为人类推出的重磅大餐,是在物理学中,电磁学上的伟大贡献(此处删去5万字)。法拉第对电磁学的贡献,相当于伽利略对经典力学的贡献。
当然,其中过程照例不会风调雨顺。不知哪位牛人说过,老天很会开玩笑,他在送你一个大礼物时,总会用重重困难做包装。但对法拉第的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最难解的一个包装,竟然是他的恩师戴维!
戴维老师不幸染上了害人害己的常见顽疾:嫉妒。这一病很要紧,他足足压制了法拉第10年之久(此处又删去5万字),法拉第被迫放弃了专长的电学,转向无兴趣应用科学,取得了上述那些小菜成果。
这一令人痛心的情节,一直上演到1829年5月,戴维老师去世。
1829年7月4日,法拉第致函皇家学会,要求回到自己专长的领域。1831年,电磁学领域王者归来,是时,法拉第年已不惑。那白白流淌的10年黄金岁月,天才的法拉第会在他专长的领域做出何等贡献?谁也无法估量。
成就法拉第,是戴维一生最大的亮点;压制法拉第,是戴维一生最大的污点。可见,嫉妒不仅是被嫉妒者的不幸,更是嫉妒者的不幸。但,瑕不掩瑜,谁也无法忘却戴维的伟大科学贡献。
人们说:戴维最伟大的发现,是发现了法拉第。
法拉第一生谦逊谨慎,淡泊名利,他拒绝了许多大学赠予他的各种名誉学位,多次谢绝了商人的高价聘请,就连大家提名他为皇家学会会长,以及女王授予他爵位这两件多少科学家梦寐以求的事,他也谢绝了。对名与利,想要就能唾手可得,那是牛人;唾手可得却弃之如敝履,那是神人!
【图9.3】法拉第
好,让我们走出对法拉第同志的追思,看看他发明电动机以后,电磁学领域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1827年,德国物理学家欧姆提出一个定律,还给出了关系式:X=a/(b+x)。X表示电流强度,a表示电动势, b是电源内部的电阻,x为外部电路的电阻。这就是著名的欧姆定律(唉,卡文迪许)。但欧姆当时默默无闻,大家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这个发现,就扔到回收站里去了。4年后,一位叫波利特的科学家发表了一篇论文,同志们家一看论文的结果,突然想起回收站里扔着一篇类似的东西,翻出来一看,结论一模一样!于是科学界对欧姆刮目相看。从此,电阻单位的名称就叫“欧姆”。可见有了什么东东及时让大家知道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当然有了情夫的孩子除外。
还是1827年,法国化学家、物理学家安培发表了他的著作《电动力学现象的数学理论》。他通过一系列实验,得出一系列结论。他发现通电的线圈与磁铁相似,于是电磁铁诞生了。他还八卦了电与磁的暧昧关系,比方说,电流方向、电磁场方向与相吸、相斥的关系。他窥见,电一运动,就有了磁。而电流是怎么运动的呢?他说,电流从分子的一端流出,通过分子周围空间,由另一端补入,这就是著名的分子电流假说。对于铁为什么会被磁化,他解释道:铁分子内存在永恒的电流环,这些电流环具有磁性,但它们方向凌乱,就像一群内斗不休的国民,每个人都拼命阻止别人发力,功力就这样内耗了,因此在一般情况下,宏观的铁块不具备磁性,但是,外部磁场能够让铁分子的电流环磁性方向一致,从而让宏观的铁块显现出较强的磁性。他还导出了两个电流元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公式。分子电流后来被称为“安培”电流,电流的单位就叫“安培”了。
1831年,这是个光明的年度,人类一脚踏进了新的文明。我们长话短说,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奥斯特发现电流可使磁针偏转后,天才们集体闪出灵感的火花:电力能产生磁针偏转这样的机械力,那么,机械力是不是也能变回电力呢?既然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跑,那么剩下的事,就看谁先撞到终点那根华丽丽的线了。
安培下手比较早,各种实验,但根本的实验思想错误,无法成功。这不要紧,因为很多人也没有成功。
不过,有个人差点就成功了。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成功的边缘,却随即跌入失败的深渊。不过,这种事多了去了,不算什么,狗血的是,这个动作他重复了N次,而失败的原因,竟然是他跑得不够快!
科拉顿。1825年,他把一块磁铁插入绕成筒装的螺旋线圈里(这种配置,大家想必十分的熟悉了),线圈连接着一只灵敏的电流计。记住,是“灵敏”的电流计哦!
让磁铁在线圈中运动,或许能产生电流。他想。
我们都知道,他想对了。
但他想多了——为了避免磁铁移动时,对电流计产生影响(都是“灵敏”两个字害了他),他把电流计放在另一间房里。
于是,实验过程如下:
科拉顿先动一下磁铁,然后跑到另一间房里看看电流计指针。你晓得,他一定看见指针老老实实地呆在在0刻度,好像要憋着100年不变。
我们知道,磁铁动时,有电流,指针会动一下,但磁铁停下来,电流消失,指针就回到0刻度。因此,科拉顿有几个方案可以成功:
一是把电流计放在实验室里实时观察;
二是找个助手配合自己实时观察;
三是搞个滑轮拉线装置,在电流计屋里拉线,牵动实验室的电磁铁;
四是跑得比指针还原位置的速度还快。
很显然,前三种方案都是简单可行的。但科拉顿不知哪根筋错了位,偏要选第四种方案!要知道,这是兔子和猎豹也无法完成的动作啊!意料之中的,他跑不过指针。所以他看不到指针偏转。
于是他认为,没有电流产生。遂擦汗认输。
杯具啊!在人类实验失败史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喷血的事吗?
把这么大篇幅用在一个失败者身上,是因为,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由于主观的、客观的、偶然的、必然的、正常的、失常的种种原因,倒下了太多的天才,他们勇于探索的精神,是人类前进的原动力,他们失败的教训,成功者迈过陷坑的垫脚石,他们前赴后继冲向目标的身影,是成功之路最瑰丽的背景!同成功者一样,他们,也是真正的英雄,在膜拜成功者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向这些无名英雄致敬!
6年后,重返电磁王国的法拉第设计了一个实验,实验装置与科拉顿的差不多,就是让磁铁穿越闭合线路,最大的区别是,法拉第把电流计放在自己身边。于是,磁铁一动,电流计指针也跟着动,法拉第看见了,确定了。这个效应叫电磁感应。
1831年8月29日,请记住这一天,发电机的生日。
法拉第趁热打铁,两个月后,试制了能产生稳恒电流的第一台真正的发电机。
废话少说,人类从蒸汽时代一脚踏进了电气时代。
由于这个贡献,有人认为,法拉第对人类的贡献,从实用性、直接性上说,应该名列前茅,像发明青霉素的弗莱明。直到今天,不管是风力、水力、火力发电,还是潮汐力、原子能、热能发电,发电机的基本原理仍如百年前一样:运动的闭合导体和磁铁。
法拉第去世后,有人提议停电三天向法拉第致哀,这完全可以理解,可惜实现不了。因为斯时,人类已不可一日无电。动不动就停电的行为,是落后的、可耻的、不能容忍的。
1837年,也是法拉第,提出电场和磁场的概念:电和磁的周围都有场的存在。
这些概念乍看起来不起眼,但一琢磨,其意义非同小可。从此,人类开始认识到,看不见、摸不着,但能够左右物质行为的“力”,其本身也是一种特殊的物质。
电场、磁场与普通物质不同,它们不是以分子、原子等形式构成,但它们与普通物质一起,低调地而给力地客观存在着。它们是物质相互作用的媒介:电场力对电荷作功,磁场让磁体们相互作用。而我们都清楚,电荷、磁体无处不在。
除此之外,它还意味着一个挑战:既然电场、磁场都是客观存在的物质,那么,牛顿同志的“超距作用”思想,就应该下台了。
所谓超距作用,是指相隔一定距离的任意两个物体,它们之间存在相互作用,这种作用是直接的、瞬时的,不需要任何媒质传递,也不需要任何传递时间。
法拉第通过对磁力线(据说他是用一张纸悬在磁铁上空,纸上撒细铁粉,轻轻震动纸,铁粉会顺磁力线排列,这就“看”见了磁力线)的研究,指出:
这些力线不是直线,而是曲线,超距作用只能是直接的,不可能以曲线的形式存在;
导线自身运动,不会产生电流,它必须在磁铁周围的一定范围内,才能产生电流,这说明,力不是超距的,至少磁场、电场力证明了这一点。
后来,法拉第居然相信光和电磁有某种联系,甚至,他猜测,磁力的传播速度,可能和光的速度有一拼(只要有速度限制,无论它多快也不是超距作用)。
天才啊!
虽然牛爷也对“超距作用”表示过怀疑,但他的万有引力定律却结结实实地引入和支持了“超距作用”思想。也就是说,要动“超距作用”,就得动以牛爷理论为核心的经典力学的根基!
不得了,了不得,居然有人向天规神谕般的牛顿力学挑战?!
1838年,还是法拉第,提出电力线的新概念,他用虚拟的有向曲线,来描述电场分布。形象直观地解释了电、磁现象。这是物理学理论上的一次重大突破,也是法拉第超强形象思维的又一次充分体现。
1843年,仍是法拉第,用有名的“冰桶实验”,证明了电荷守恒定律。
实验装备:
铁皮冰桶一只。放在绝缘体上。
金箔验电器一台。倍儿灵敏的那种,用导线连在冰桶上。只要冰桶带那么一丁点儿电,验电器上的金箔就会张开。
用丝线吊着的小黄铜球一枚。让小黄铜球带电。为啥要用丝线吊着?是因为丝线绝缘,你要是觉得不爽,可以换个塑料柄。
OK,万事俱备,开始试验。
把带电小黄铜球缓缓吊进冰桶,我们发现,随着小球的深入,验电器的金箔逐渐张开,张开到某个角度时,金箔不动了。小球继续深入,但金箔的张角毫无变化。直到小球碰到桶壁上,小球的电转移到冰桶上,金箔也没有反应。好吧,算你狠,hold住了。
这说明,小球所带的电量,对箔片只能造成这么大的张角。
如果我们在小球碰到桶壁前,就把小球吊出冰桶,那么,电也随之而去,金箔就还原到闭合状态。
上述结果,与冰桶里装没装什么别的东西通通无关。
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电荷可以转移变动,但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会有化为无,总量守恒。
1852年,又是法拉第(是你是你还是你,就是对法拉第唱的),引进了磁力线的概念,和电力线类似地,他用曲线来描述磁场。
磁力线也是有方向的。磁铁周围的磁力线,一律从N极出来,绕场半周,进入S极。
磁力线上每个点的切线方向,都和这点的磁场方向一致,想起微积分部分里的炮弹轨迹没?
如果把小磁针放在磁铁附近的某个位置,它会指向哪个方向?
根据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当然是北极指向磁铁S极,南极指向磁铁N极了!
这个答案基本正确,但不准确,也不完全。
如果我们把这块磁铁的磁力线画出来,把小磁针摆在随便哪条磁力线的任何一点上,会发现,小磁针立场坚定,方向明确,总是和该点的切线方向保持高度一致,绝不口是心非,并且北极所指的方向,就是磁力线的方向。可见,磁力线的威信,真不是靠吹的。
磁力线概念的提出,为经典电磁学理论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法拉第还发现,偏振光通过磁场时,其偏振作用就会发生变化。这一发现具有特殊意义,它透露出一个信息:光和磁的关系可不一般!
法拉第同学最大的缺憾,是数学成绩不好,因为他基本没上过什么学,没有机会接受足够的数学训练。但是,他超强的形象思维能力,弥补了这方面的很多不足。电场、磁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描述起来极其抽象的东西,用电力线、磁力线概念一表述,它就可以进入各种物理课本,甚至可供中小学生学习理解。更重要的是,这些概念是简洁的、科学的,为电磁学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这,堪称法拉第超强形象思维能力登峰造极的表演。
法拉第还提出了“力场”的概念。他认为,一无所有的空间是不存在的,包括月末我们的口袋,到处都充斥着物质运动的“力线”。所谓力场,是一种矢量场,场中的每一点,其矢量都可以用一个力来量度。从此,描述、解释力,有了一种简洁、形象、便捷的形式。
力场概念刚出世时,大家一看,这些条条道道太小儿科,没有尖端理论的样子,于是一度视之为随意涂鸦,鄙视如工资条,既不经看,也不经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惊奇地发现,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神秘无比、高深莫测的力,居然如此真实地与这些线条吻合起来。换句话说,用这些线来表示、解释、计算、预言力现象,更直观、更便捷、更顺手,用了都说好。
力场是最重要的科学概念之一,它不仅奠定了电磁学的基础,还成为现代物理学的重要基石之一。
物理中的三大场:磁体在磁场中受力;电荷在电场中受力;一般物质在力场中受力。
法拉第的理论为当代物理学中的诸多进展开拓了道路,其中包括麦克斯韦方程。力场成为物理学家的灵感之源,他们纷纷用力场来描述引力理论,甚至弦场论。
爱因斯坦高度评价法拉第的工作,认为他在电学中的地位,相当于伽利略在力学中的地位。
……
接下来,就是本文的第二位超级牛人,麦克斯韦出场了。
话说1831年11月,法拉第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手摇发电机。手摇柄带动一个铜盘,在磁铁两极间转动,铜盘边缘和圆心各贴紧一个铜电刷,用导线接在电表上。OK。
当他在英国皇家学会展示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怪物时,一位贵夫人忍不住问他:“这玩艺能有什么用呢?”从发梢到脚尖都是疑惑。
法拉第彬彬有礼地答道:“夫人,新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处呢?”
是的,没人能预测婴儿的未来,也许百无一用,也许改天换地。谁能料到,那台简陋到让人生疑的发电机,开启了人类的新文明呢?
1831年11月13日,苏格兰爱丁堡的乡下,降生了一个婴儿,虽然无法预料婴儿将来会怎么样,但所有的父母都对孩子寄予厚望。他家也不例外。何况,他的家境还不错——地主。他的父母都受过良好的教育,面对这个新生命,他们一致通过一项决议:教育从娃娃抓起。
娃娃的名字是: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
父母总是喜欢大胆畅想孩子的将来,虽然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但这孩子的将来,远远超出了麦爸麦妈的想象力,居然成为堪与牛顿比肩的人物,彪炳史册,光耀千秋。何止是光宗耀祖,何止是为国争光?他与全人类同在!
麦克斯韦小时候,由母亲教他读书,知识渊博的父亲也不失时机地引导他,而小麦过人的天分和对学习的兴趣,让这一过程和谐圆满。
不完美的万象万物,才能构成完美的整个宇宙。所以老天是仁慈的,也是冷酷的,赐予时,慷慨无私,夺取时,不容置疑。在小麦8岁时,肺结核夺走了母亲48岁的生命。刚刚懂得幸福滋味的小麦深受打击,性格开始变得孤僻、内向起来。
幸好,能干的父亲不仅机械设计专业干得好,家里的活都拿得起来,甚至能设计裁制服装鞋帽,心灵手巧,细致耐心,责任感极强,又当爹又当妈。父子相依为命,形影不离。小麦深受麦爸的影响。
两年后,麦爸把10岁的小麦送到爱丁堡公学读书。
乡下的孩子进了城,难免要受到孩子们的冷落、嘲笑和孤立,小麦在冷眼中学习,在抗争中提高,拳头与眼神齐飞,智慧与意志同在,就是不低头。
当然,“全校公敌”不止小麦一个,还有坎贝尔和泰特,这仨孩子同病相怜,成了朋友。
还是老一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老天不会让谁白捡便宜,也不会让谁白受委屈。委屈的他们后来都出息了,坎贝尔是古典文学学者,泰特是数学和物理学家。当然,这是多年以后的事了。先说眼前的事,瞧,小麦升到中年级了。
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到了!学校设了个擂台——当然不是打架用的,而是PK智慧,数学和诗歌比赛。小麦一出手不要紧,一下子独揽了两项大奖。同学们的下巴都掉地上了:这个又土又凶的傻帽居然是个才子!
小麦偏爱数学和物理,麦爸老早就发现小麦很有数学天赋。而这个天赋,居然是从美术课上发现的。一次,麦爸教小麦静物写生,面对插满金菊的花瓶,小麦刷刷点点,很快挥就。好奇的麦爸凑过去一看,这线条,是有多简洁啊:花瓶→梯形;菊花→圆圈;叶子→三角形。图形准确,还有空间立体感,。麦爸当时就把培养一个画家的梦想,改成了培养一个数学家。先教几何,后教代数。天才总是不同凡响,很快,小麦的数学成绩就超过了学校教授,当然是数学教授。幸亏小麦当初没把花画成面包圈,否则麦爸会培养出一个超级巨厨。
十五岁时,中学没毕业的小麦独立发现了次多面体,还写了篇论文,讨论二次曲线的作图问题,这种曲线,最早是天才的数学家笛卡尔发现的,他也给出了该曲线的绘制方法,不过,小麦用了不同的办法,十分巧妙,被慧眼识珠的《爱丁堡皇家学会学报》看中并发表。这可是最权威的学术报刊啊!麦爸十分的骄傲。
这篇论文让小麦跻身爱丁堡学术界,结识了这个圈子里的牛人,见识大增。
1847年,16岁的小麦考入苏格兰最高学府爱丁堡大学。班上,他年龄最小,学习最好,尤其在数学和物理上,才华横溢。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学成这样,他居然还有大量时间读课外书。不仅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四年的学业,还捎带着学了很多课业以外的知识。
1850年,19岁的小麦来到剑桥。
剑桥大学,真正的顶级品牌。顶级大学区别于顶级工厂的最显著特征是:产品个个都不同。
小麦到这里很好地保持了他的风格,第二年便考取了奖学金。按照规定,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在同一桌吃饭——这是高才生相互结交的绝妙机会。
和高人交流思想,你就有望成为高人;总是和高人交流思想,你就是高人。
在剑桥的高才中,有一个光芒四射的学术团体:使徒俱乐部,会员数以耶稣的门徒数为限,12个,一个都不能多。只有高才中的高才,才有资格跻身其中。这和金钱地位、家庭出身、本人成分、民族国籍、政治面目、老爸是谁全无瓜葛。
小麦卓尔不群的才华倾倒了“使徒”们,他们吸收小麦为会员。
其实,小麦并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他的思维天马行空,语言跳跃性强,从一个论题到另一个论题,往往没有过度和转折,是用跳的。甚至是用穿越的。
因此,他的思想自己清楚,但表达出来,却前言不搭后语。比方说,数学问题论战正酣,我们麦先生会突然冒出一个全不搭边的问题:“活猫和活狗摩擦可不可以生电?”听他说话,就是一个字:累。
但是,小麦出众的才华、惊人的想象力、敏捷的思维、讥诮的诗句却迷住了剑桥的才子们。
不怕交流有困难,就怕没啥可交流!
所以,这个交流困难的会员,居然颇受欢迎。
高人的眼光就是高啊!这个会员后来成为使徒俱乐部的骄傲,他们因他而流芳千古。
眼光高的不只有俱乐部的高才们,剑桥大学教授、地球物理学家、著名数学家霍普金斯也独具慧眼。
这一天,霍教授去图书馆借一本书,不料到图书馆一查,一个学生已捷足先登,借走了。
借书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有学生能借这本书。这是一部深奥的数学专著,一般的学生不可能读懂——即使是剑桥的学生。
经查,该生名叫麦克斯韦。
霍老师满怀好奇地找到小麦,发现小麦同学正在埋头狂做笔记,不是一般的勤奋。刚要表扬一句,却发现他的笔记一团糟,不是一般的乱!于是,霍教授对这个乍看不一般,细看更不一般的学生说道:“年轻人,要是没有条理,你永远也成不了数学物理学家。”
小麦被霍教授收入门下,成为霍普金斯私人班级的第15个入门弟子,吃上了小灶。
有才,还求才、识才、爱才、育才,这才叫教授,教授云集之所,名校也;
贪财,便求财、识财、爱财、索财,还劫色,那是叫兽,叫兽云集之所,名利场也!
霍教授的鼎鼎大名既非自封,也非官封,人的实力和业绩到了一定程度,名声就不请自来。他不仅自己学识渊博,还有办法让学生超越自己。他的班,就是数学强人制造厂,门下牛人辈出,随便举几个例子:
汤姆逊,热力学的主要奠基者之一,电磁学的先驱,举世闻名的物理学家开尔文勋爵,后面会驾着两朵乌云出场。
斯托克斯,成就不说了,他是继牛顿之后,任剑桥卢卡斯座教授、皇家学会书记、皇家学会会长这三项职务的第二个人。
凯利,不变量理论的奠基人,n维空间概念的提出者,矩阵理论的先驱。
桃李芬芳啊!手下不断出大师,就算打死你也不承认,你也是大师。
霍教授帮小麦同学改掉了没有条理的坏习惯,培养小麦同学严谨的作风——这是一名数学家所必备的。数学是解决问题、认识世界的工具,霍教授循循善诱地把这一思想植入学生的灵魂。
小麦还参加了数学强人斯托克斯的讲座,这位师兄对他帮助颇大。
天才有了名校、良师、益友,自己又如此勤奋,坐拥天时地利人和,想不出成绩都难。不到三年,小麦就掌握了当时所有先进的数学方法,霍普金斯称小麦是他学生中最杰出的一个。
1854年,23岁的小麦毕业后,留校任职:三一学院研究员。开始,麦研究员研究的是光学上的色彩论。一天,他一不留神读了法拉第的《电学实验研究》,这一读不要紧,法拉第和电学瞬间把他迷住了。
天才对科学的魅力毫无免疫力。所谓秒杀。
所以,他们对科学具有超强的悟性力——只有钻进去,才能悟出来。
当时,人们对法拉第的理论颇有非议,最主要的原因是,法拉第的理论与经典力学暗含的“超距作用”思想相冲突。
牛爷岂是好惹的?光学只能算是牛爷的副业,在波粒大战中,他都能单挑胡克、波义耳、惠更斯等牛人。现在,你在牛爷的主营业务——力学头上动土,这还了得?
一位天文学家、牛爷的粉丝说:“谁要是在超距作用和模糊不清的力线观念之间有所迟疑,那就是对牛顿的亵渎!”瞧瞧,不要说相信法拉第的学说,就算迟疑一下,也是罪过!
虽然法拉第很牛,理论都有实验支持,并且大家都用着发电机的电,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子站到牛爷一边。什么叫不由自主?这就是情不自禁!习惯了。
在这种氛围下,就算是明眼人,也容易偏风被迷了眼。
但是,有一种人,眼睛永远是明亮的,他们思维敏锐,不拘古法,笃信事实,只求真理,无惧权威,卓尔不群。我们的小麦,正是其中杰出的代表。
麦克斯韦认真地研究了法拉第的著作后,他感受到力线思想的宝贵价值,法拉第超强的想象力、形象的思维、巧妙的方法、精准的实验、切合实际的理论、不容置疑的成果,都让小麦一见倾心。
同时,初具巨匠风骨的小麦,也敏锐地看到,法拉第在定性表述上,存在明显的弱点。
我们都知道,法拉第数学成绩不好,有人说,他是不懂数学的科学家中最杰出的,但也正是因为他不懂数学,导致聪明绝顶的他失去了与牛顿比肩的机会。
法拉第把他一生从事电学研究的实验成果,写成了三大卷、洋洋千万言的《电学的实验研究》,其中,需要用数学来描述的地方比比皆是,法拉第扬长避短,充分发挥用自己的形象思维能力,用巧妙的图示弥补了这一不足,这一手,科学史上无人能及。
小麦对法拉第的绝招相当拜服,它为我们带来了电力线、磁力线等巧妙、实用的科学成果。同时,小麦也认识到,图示毕竟只是图示,作为科学理论表述,它够直观、够巧妙、够人性,但,不精确、不严密、不给力啊!
从前文可知,在超距作用的问题上,虽然法拉第的解释很有道理,但是,缺乏严谨的数学推导和公式支持,这就是为什么那位牛粉天文学家用“模糊不清的”这个词来修饰法拉第的力线理论。
1841年,法拉第的师兄汤姆逊同学发表了第一篇论文,在电学方程和热流方程之间,建立了形式上的类比,可以通过代换,把某些电学问题,变成热学理论问题,而热学,是有数学支持的。这一招叫借花献佛,狠毒点也可以叫借刀杀人,借助热学中的数学方法,以类比为桥梁,搞定了电学中的某些数学问题。
1845年,汤姆逊提出了一个对电力线的精确数学描述。接着,他首创了电像法;提出了用“弹性固体转动应变”,来类比磁力;把能量原理应用于电学……解决了法拉第理论的一些数学问题。
小麦睁开眼睛,从回顾中展望现实,年轻的双眸闪烁着大师的智慧光芒。
俯瞰电磁学的广阔土地,砖瓦、木材、钢材、玻璃、水泥、沙土、石块、器具……丰富而杂乱,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建设一座新城,那将是一个崭新的王国!
吉尔伯特、卡文迪许、库仑、伽伐尼、伏打、奥斯特、欧姆、安培、汤姆逊……尤其是法拉第,为这个新区准备了丰足的建设材料,平整了土地、打好了桩基、盖好了工棚,甚至散落着几处像样的民居。可惜的是,这些工作不成体系。
就让我来当这个总设计师吧!
小麦的工作得到了汤姆逊的鼎力支持,受益匪浅。1855年,24岁的麦克斯韦发表了他的第一篇电磁学论文——《论法拉第的力线》。
这篇论文也用了类比法,不同的是,麦克斯韦提出用“不可压缩的流体”来类比力线,比起师兄汤姆逊的类比,普遍性更强,能解决更多的问题。他还区分了磁感应力、磁力这两个矢量,使这个让很多科学家大伤脑筋的问题豁然开朗。
麦克斯韦用矢量微分方程描述电场线,从此数学与电学喜结良缘。力线概念有了精确的数学表述,法拉第直观的描绘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
电磁王国宫殿的蓝图已经绘就,基础已经打好,下一步,就是构架主体框架了!展望前景,风光无限啊!麦克斯韦激情满怀,正准备一鼓作气,大展身手,然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邮差。
他送来一封信,家书,却不是父亲的笔迹。一股寒意沿着脊梁袭满全身。
父亲出事了?拆开信,他怀有侥幸的担心,成为冷酷的现实。信是好心的邻居代写的,父亲病重,已卧床不起。
麦克斯韦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一人担起了两个角色,既是良师,又是益友,感情之深,无法言表啊!
在事业和亲情之间,麦克斯韦没有彷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回去照顾父亲!
这是一个正常的决定,也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决定。要做事,先做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爱的人,他会爱事业?他会爱某个组织?鬼才相信。
麦克斯韦离开了学术环境优越的剑桥,来到阿伯丁,这里离家近,便于照顾父亲。他在一所学院谋到了一个讲师的职务,教物理。
征得学院的同意,他先在家照顾好父亲,再去任教。
尽管麦克斯韦倾心竭力减轻父亲的病痛,想尽办法恢复父亲的健康,但在生命的凋零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无能为力,挚爱的父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那是1856年,春季。
麦克斯韦深受打击,悲痛充斥着生活的每个角落。
阿伯丁的马里斯查尔学院欣赏麦克斯韦的才华,决定正式聘任他为自然哲学(物理)讲师,向他发出了邀请。
麦克斯韦犹豫了。无论从学术环境、生活环境方面,还是从收入、前途等各方面,阿伯丁与剑桥无法相提并论,慈父已去,留在这里已毫无意义。但,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决定留下任教。只为了两个字:
诚信。
不仅要留下,还要尽力而为。人品,决定行动。
1856年11月,25岁的麦克斯韦来到了马里斯查尔学院,开始了物理讲师的生涯。
麦克斯韦才思敏捷,他的文章思路清晰,条理分明,逻辑严谨,看了都说好。但讲师是用“讲”的,站在讲台上,总不能整堂课都让同学们欣赏吱吱嘎嘎连绵不绝的板书吧?我们知道,麦哥那随着敏捷思路闪电穿越的语言,连剑桥的高才们都难以理解,何况是这里的学生!
麦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为了有个好的开端,讲好第一堂课,他花了很长时间,做了精心准备,包括练习放慢语速、理清层次等等。
但是,踏上讲台,一开口,就收不住了,思路如潮,语速随之奔腾跳跃,还带着家乡口音……两课时的内容,用一个课时就讲完了。学生们呆若木鸡,神马也没听懂。
一颗大汗从坐镇旁听的院长头侧滑落。
下节课干嘛?总不能空着吧。麦老师很有办法——重播上节课实况。
学生们纷纷表示受不鸟。
第一节课尴尬收工。麦克斯韦痛下决心,刻苦练习发音、语速和讲解,见此情景,人们对麦老师勤奋敬业的精神所感动,包括院长和他的家人。院长的女儿玛丽帮了麦克斯韦的大忙,使麦老师的业务水平迅速提高,成为一名合格的讲师。
期间,神奇的爱情产生了。丘比特这孩子,总是在最不可能的时间出现。
麦克斯韦这一年失去的春天,在冬天重新降临。阳光温暖起来。
无论怎么努力,麦克斯韦也当不成一名优秀教师。但他却是搞科研的奇才。在马里斯查尔学院,他对神奇的土星光环进行了研究,这是个天文学课题,跟电磁学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课题是拉普拉斯遗留下来的。拉普拉斯是法国数学家、天文学家,分析概率论的创始人、天体力学的主要奠基人、天体演化学的创立者之一。还记得吧,就是在波粒大战中,用微粒说分析光的双折射现象,批驳波动说,还设了个“光的双折射理论研究”奖的那个粒军大将。
根据那时的观测,土星环貌似一整块固体环,很美很神奇。1787年,拉普拉斯按照观测结论,把土星环作为刚性的整块圆环,进行了研究和计算。结果发现,如果让这个环保持稳定,不破裂、瓦解,那么,它在密度分布、引力平衡、转速等诸多问题上,必须满足十分苛刻的条件才行,任何细微的出入,都会让这个环分崩离析。
拉普拉斯的研究到此为止。
1855年,人们又观测到一个新的暗环,还发现原来的环有分离现象,环的整体尺度,在发现以来的200年间,也有细微变化。它居然hold住了,没崩溃。
咦?!
有的科学家提出,或许它不是一整块的,而是固体流体组成,如果感到固体和流体放在一起矛盾,想想沙子就OK了。
麦克斯韦着手这个课题,首先假定土星环是固体环,经过精密计算,证明无论在哪种情况下,这个环都必须瓦解——它不可能成立。然后,他假定土星环是固体流体,把其中的个体看成质点,也就是说,土星环由无数漂浮的质点组成。他根据这个思想建立了模型,强悍的数学能力得到充分发挥,他得出结论:光环的稳定,取决于这些“质点”在其轨道切线方向上所受到的力——切向力。
1857年,麦克斯韦的论文《土星光环》获得了剑桥的亚当斯奖。1895年,他的理论被观测证实。
土星光环的研究,提升了麦克斯韦的哲学、科学洞察力,锻炼了数理分析、技术分析能力,在科学上走向成熟。
利刃照影,寒星游弋。我已做好准备,剑出鞘,必改天换地!
出鞘前,还有两件大事要做:后勤、后援。
1858年,麦克斯韦当了新郎官,新娘就是帮助过他的玛丽。虽说新娘比新郎大7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相爱,玛丽倾心支持麦克斯韦的科学事业,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而麦克斯韦也深爱着玛丽。1876年,玛丽患上神经性疾病,非常痛苦,麦克斯韦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1860年秋,马里斯查尔学院与别的学校合并,要裁员,麦克斯韦由于口才欠佳,被儿时好友泰特PK掉,失业了。不过,随后,麦克斯韦被聘为伦敦皇家学院教授。
秋高气爽。伦敦。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麦克斯韦拜访了法拉第。这是两个伟人的世纪之晤,这一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们性格、年龄、爱好迥异,一个活泼和蔼,一个严肃机敏;一个年近古稀,一个刚届而立,相差40岁。但这不仅没有妨碍他们的交流,反而相辅相成,高山流水。法拉第是实验探索的大师,麦克斯韦是理论概括的巨匠,简直就是绝配!
法拉第有大师的才能,更具大师的气度。麦克斯韦就《法拉第的力线》征求他的意见时,法拉第说:“我从不认为自己的学说就是真理,但你是真正理解它的人……你不应该仅限于用数学来解释我的观点,而应该突破它!”
知道怎么做固然重要,知道做什么,更重要。
法拉第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麦克斯韦的前进之路。有名师指点,麦克斯韦信心百倍,立即投入电磁研究。
他首先建了个理论模型,以便更直观、更透彻地研究法拉第力线。在这个模型里,他引进了一种充满空间的介质,来说明磁力线的相关应力。
至于磁体,麦克斯韦把它描述成这样一个吸管:它不断地吐纳介质,这头进,那头出,周而复始,磁力线就这样产生了。虽然“介质吐纳”不符合事实,但作为一个数学模型,它成功地导出了正确的结论。有人称之为“以太模型”。
在分析介质性质时,他发现,把静电单位和电磁单位相除,可以得到一个具有速度纲量的常数。后来科尔劳施和韦伯把这两个电量值给测出来了。运算得到的常数值,居然接近光速值!太巧了吧?!
1862年,麦克斯韦完成了论文《论物理的力线》。他阐述了“位移电流”概念,以及“以太模型”方面的探讨。
他把磁场中的转动这一假说,从寻常的物质推广到以太,提出磁场在以太中的涡旋电场概念。这个观念告诉我们,电这家伙,它不是只住在导体里的一种流体,而是充满空间的一种粒子,只不过,它的习性很奇特,在绝缘体(比方说空气啊塑料啊等等)里,它固定不动,而在导体(比方说金银铜铁锡啊等等)里,它可以自由运动。这样,如果我们让导体里的电运动起来——也就是产生电流,那么,这些粒子就会带动它周围的涡旋转动,这个转动传给邻居粒子周围的涡旋,像齿轮那样,以此类推,运动面就无限扩大,就形成了力线……
通过流体的观察实验,麦克斯韦认为,磁涡旋间的微小粒子,与电完全相同。
位移电流概念的提出,在电磁学中,是继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后的又一重大突破。从理论上成功解释了法拉第的实验结果,发展了法拉第思想。
根据这个假设,麦克斯韦导出了复杂的方程组。这相当关键。我们知道,不管哪门科学,只有它发展到高峰,才有可能用数学公式作为定律。
1863年,麦克斯韦再接再厉,完成了《论电学量的基本关系》,宣布了与质量、长度、时间有关的电学量和磁学量的定义,引入了成为标准的记号。电磁学又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1865年,麦克斯韦发表了划时代的论文《电磁场的动力学理论》,完善了他的方程组,用这个方程组,他证明了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东西存在:电磁波。现在,我们都知道电磁波的重大意义。他还导出了电场、磁场的波动方程……法拉第当年关于光的电磁论的朦胧猜想,经过麦克斯韦的精准演算,成为科学的推论。
麦克斯韦在数学上证明了,这些电力和磁力的产生,不是因为粒子有特异功能,相互之间凭空发生作用的结果,而是电荷和电流所产生的“场”相互作用的结果。
真是令人膜拜,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是怎样发现、并且居然是用数学来证明这些的。
人比人得死,头比头得扔,为了不死不扔,咱不比了!
麦克斯韦还发现,每一个单独的“场”,都同时携带电力和磁力,也就是说,电和磁,是同一个力的两个方面。于是,针对这个力,和携带这个力的场,麦克斯韦说出了我们今天都非常熟悉的两个名词:电磁力、电磁场。
麦克斯韦方程预言,电磁场中存在波状微扰,并且以固定的速度行进,如同水面的涟漪。于是,麦克斯韦兴致勃勃地计算它的速度,算出电磁波的传播速度是介电系数和导磁系数的几何平均的倒数,一看得数,是一个惊人的巧合:这个波的速度居然等于光速!原来,几年前得到的那个值,不是一个巧合!
于是,麦克斯韦缓缓地爆出一个猛料:光,也是一种电磁波!
现在我们知道,麦克斯韦波的波长在390—760纳米之间时,它们就是可见光,我们在前面说过,光波长短与人眼可见范围的关系,这次算是复习。
以可见光为界,波长较短的不可见波,有紫外线、X射线、伽马射线;波长较长的不可见波,有红外线(小于万分之一厘米)、微波(1厘米左右)、射电波(这个很长,从1米到几公里或更多)。
电磁波还有一种奇异的特性,它们由于运动还可以改变波长,也就是可以相互转换,你变成我,我变成你,这个问题,我们在后面一定会遇到,此处暂不讨论。
现在我们明白了,原来光、电磁波是一回事,只不过波长不同、效应不同罢了。另外,咱们还明白一件事:不管波长波短,它们的速度相同。这一点至关重要。
这一年,麦克斯韦辞去皇家学院教授之职,回到家乡,系统总结自己在电磁学上的研究成果。
1873年,这是科学史上光辉灿烂的一年。麦克斯韦的《电磁学通论》横空出世。他更为彻底地应用了拉格朗日的方程,推广了动力学的形式体系。
麦克斯韦在这部经典著作中,系统地总结了19世纪中叶前后电磁学的研究成果,包括吉尔伯特、卡文迪许、库仑、伽伐尼、伏打、奥斯特、欧姆、安培、汤姆逊,特别是法拉第等人的巨大贡献,更为细致、系统地概括了他本人创造性的工作成就,建立起完整的电磁学理论。
这部巨著非同小可,可与牛顿的《原理》(力学)、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生物学)相提并论。
从此,物理学的广袤大地上,在傲然挺立的力学大厦旁,灿烂辉煌的电磁学宫殿拔地而起,与之比肩!
这一年,电磁王国的总设计师42岁。
麦克斯韦的四元方程组,可以准确地描绘电磁场的特性,及其各种相互作用的关系,它最大优点,就是通用、好用——在任何情况下都好用。
描述:它高度概括并准确描述了电磁学理论。
证明:已经有的理论,用它能推导和证明出来,包括以前所有的电磁定律。
求解:以前没解决的问题,也能用它推导出答案。
预测: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或者理论、定律等,它能准确地预言,比方说,可以证明出电磁场的周期振荡的存在。这种振荡叫电磁波。用方程就可以算出,电磁波的速度接近30万公里/秒,而用不着任何测量仪器。麦克斯注意到这个得数与光速一致,由此得出光本身是一种电磁波的结论。
因此,麦克斯韦方程不仅是电磁学的基本定律,也是光学的基本定律。也就是说,用它可以推导出光的所有定律!这是人类在认识光的本性方面的又一大进步。光学和电磁学的统一,是19世纪科学史上最伟大的综合之一。
由于那时,麦克斯韦已经很有名气,他的《电磁学通论》一出,迅速被科学界人士抢购一空。
但很快,买书的人发现一个大问题:看不懂!
是啊,电荷、电流、电磁等东西本来就看不见,很抽象,麦克斯韦用更抽象的数学去描述它,那就比抽象还抽象了。加上麦克斯韦的思想太超前、太不同凡响,就连赫尔姆霍茨(德国物理、生理、心理学家,有人称之为达尔文之后最伟大的科学家)、波尔兹曼(奥地利物理学家,热力学和统计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这样的天才,也花了几年时间才理解。
懂的人少不要紧,要紧的是,电磁波这东西,没人看见过。物理学家们很彷徨,从理论上来看,麦克斯韦的整个理论是完美、可靠的,可是,传说中的电磁波在哪呢?
于是,人们开始怀疑。这一怀疑,就是15年。
麦总设计师建立了电磁王国后,也没想着去搞搞实验,制造出电磁波,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对的。他认为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实验的事,让别人去做好了。
这位大师放下电磁学,转头搞起了气体动力的研究,因为他在研究土星光环时,遇到过与此有关的难题,而我们的麦克斯韦,是不允许难题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现在有时间了,该是收拾它的时候了。于是,麦克斯韦成为气体力学理论的创始人之一。
麦克斯韦生命的后几年,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建设上了。实验室是剑桥大学的一位校长威廉·卡文迪许私人捐建的,他是大科学家亨利·卡文迪许的近亲。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样重大的一件事,交给麦克斯韦比较放心,于是,1871年,剑桥聘请麦克斯韦负责主持创建卡文迪许实验室,出任试验室物理学教授。
找对人了。麦克斯韦的能力超出了工作的需要。
麦克斯韦是个极度认真的人,接到任务后,他全心全意扑在实验室的建设上,使实验室设计完美,实验室建成后,他担任了第一届卡文迪许实验物理学教授,还拿出自己的积蓄维持运转。实验室建设的先进性、前瞻性、科学性,使其硬件一流;创建者为实验室留下优良传统,使其软件一流,培养出大批牛人,从1901年诺贝尔奖设立到1989年,这个实验室一共走出29位诺贝尔奖得主,电子、中子、脉冲星、DNA的双螺旋结构等都是在这个实验室被发现,波粒二象性也是在这里得到证明。
在建设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同时,麦克斯韦还接受了另一项工作:整理卡文迪许的遗稿,个人始终认为这件事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这件事耗费了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时间。麦克斯韦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卡文迪许埋没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大量成果,被整理发掘出来。
最后几年,麦克斯韦过得很苦恼,新建的电磁理论不被人理解,这个还过得去。要命的是,他妻子长期患病,需要照顾,而他又必须干好工作,为了照顾好爱妻,他曾连续三个星期没上床睡过觉。
过度的焦虑和疲劳,终于击垮了他的身体。
1879年11月5日,伟大的麦克斯韦与世长辞。病因与母亲一样,年龄也一样,48岁。
随人苟且千秋短,
任我激扬片刻长。
麦克斯韦一生虽短,但他功高业伟、义重情长,为人类带来的是真理、进步和光明,他的功、德、名、道永驻人间;
而有的人,为人们带来的是欺骗、落后和黑暗,就算多活21年,也只是遭人唾弃和鄙夷,呜呼看身后,名比皮囊臭。
麦克斯韦是近代物理学的巨匠,经典物理学大厦的主要构建者之一,他提出和发展了新的世界观,加速了牛顿力学观的崩溃,为未来的科学研究指明了方向,成为现代物理学的先驱。
科学史认为,牛顿把天上和地上的运动规律统一起来,是实现第一次大综合;麦克斯韦把电、光统一起来,是实现第二次大综合,因此应与牛顿齐名。还记得吧,我们讨论过科学理论统一的重要性。
他的电磁学理论通向相对论,他的气体动力学理论对量子论起过作用,他筹建并领导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引导了实验原子物理学的发展……这一切,使他成为从牛顿到爱因斯坦之间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麦克斯韦1873年出版的《电磁学通论》,被尊为继牛顿《原理》之后的一部最重要的物理学经典。没有电磁学,就没有现代电工学,也就不可能有现代文明。
他生前没有享受到应得的荣誉,因为他的科学思想太超前了,其重要意义,直到20世纪科学革命,才得以充分体现。
再美丽的理论,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实验的证实,也是空中楼阁,当不得真的。
检验麦爷的电磁学理论,是一件难事,因为理解这个理论已经很难,遑论检验?但,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每逢关键时刻,总会有强人挺身而出。
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
德国人。1857年2月22日出生。麦克斯韦的《电磁学通论》发表时,赫兹只16岁。赫兹绘画、外语、文学方面极有天赋,学过木匠,练过车工,当过兵,进修过工程师,但他发现,自己最挚爱的,是寻求科学真理。
麦爷理论刚建立时,支持他的物理学家很少,其中包括前面提到过的波尔茨曼和赫尔姆霍茨。他俩用了几年的时间,弄懂了电磁学理论。
然后,赫兹成了赫尔姆霍茨的学生。
然后,赫兹也弄懂了电磁学理论。
经过深入研究,他确信,麦爷的理论比牛爷的“超距作用”更靠谱,但是,证据呢?
木有。那就自己动手!
在天才赫尔姆霍茨的帮助下,1887年,天才的赫兹鼓捣出一个玩意,这玩意能把电转换为具有一定频率的电信号,后来人们管它叫“赫兹振荡器”。
赫兹设计了一套装置,主要分两个部分:振荡器、共振器。看名字就知道它俩的关系了,振荡器是主犯,负责以振动教唆;共振器是从犯,胁从共振。这俩家伙没什么头脑,结构比头脑还简单:
振荡器,是一根短导线,截成两段(更短了),截口处,离开一点缝隙。通电时,电压能击穿缝隙间的空气,形成电火花,产生震荡信号。为了增加电容,教唆得更狠一点,两段导线的外端,分别焊了一个金属球和一块金属板。
共振器,是一个金属圈,弄开一个断口,对了,套环魔术用的金属圈就是这样,只不过断口不能让咱看见。但共振器的断口很明显,在断口的两个端点,各安了一个小圆珠,为什么叫“安”不叫“焊”呢?因为这两个小圆珠是用螺丝安到端口上的,为的是可以调整俩珠的距离。
设备搞定,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给振荡器通电,逐渐增大电压,导线缝隙间的火花如约出现,直到形成一道扭曲闪烁的蓝光。这不算什么,电火花见得多了。教唆不是奇迹,人家肯胁从,才是奇迹。
赫兹转过头,盯着共振器,那是火花吗?
擦了擦眼睛,不是火花,是眼花。两器距离,两球距离,电压……各种调整,此动作重复了N次。
其实从准备到产生结果,整个实验进行了几个月,如果我照实说一遍,你一定会扁我一顿。于是我说:
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赫兹看见了电火花,在共振器的两个小球之间。
虽然这火花是那样微弱,但这是“凭空”产生的啊!没人给它通电,也没人对它做任何其他的事,它“发火”的唯一理由,竟然是跟它毫不沾边的另一个家伙在“发火”!
1887 年年底,赫兹在柏林科学院的院会上,宣布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实验证实了麦克斯韦关于位移电流的预言。震荡的电场向外传播的,就是传说中的电磁波!
共振器不是凭空“发火”,而是振荡器这家伙在利用电磁波,玩“隔山打牛”的魔术。
1888年,赫兹又做了一个实验,设备也超简单:
振荡器一枚,发射电磁波。
锌皮一块,反射电磁波。
电磁波就在两者之间反射,形成驻波……
Stop!等等,波是要传播的,驻是不动的,这俩字怎么能放在一起?玩QQ360呢?
其实,就像QQ360也可以和平共处一样,驻波,也能成词,它是由频率、振幅、振动方向都一样,但传播方向相反的两列波叠加后形成的波。这样的波,能量只能在波节和波腹之间来回折腾,所以,它不向前传播。其中,波节是振幅为零的点,能量最低;波幅指振幅最大处,能量最高。如果迷糊就看下图:
检测器一只,在振荡器和锌皮之间,顺着驻波前后移动,检测波段效应的强弱,最强处,就是波腹,最弱处,就是波节,波节和波腹两点之间的距离,就是半个波长,乘以2,就是波长。
赫兹测出,波长9.6米。先假设电磁波等于光速。速度÷波长=频率。算出了该电磁波的频率。
然后根据振荡周期公式,算出这个振荡器的谐振周期,也就是它发出电磁波的实际频率。
结果,麦爷又赢了,这俩频率相等。就是说,实验检测证明:电磁波速度等于光速。
31岁的赫兹按捺心中的狂喜,告诫自己,要淡定,要谨慎,憋住,不要说出那个答案!
接下来,是各种实验。(此处删去5万字)
所有试验证明,光的特性,电磁波都有:反射、折射、聚焦、偏振……
现在,是公布答案的时候了:实验证明,光就是一种电磁波!
赫兹的实验公布后,轰动了全球科学界,由伟大的法拉第开创、伟大的麦克斯韦总结发展的电磁理论,至此,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这件事,是近代科技史上的一座里程碑,赫兹的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不仅证实了麦克斯韦的理论,还直接导致了无线电的诞生,开辟了电子技术的新纪元。麦克斯韦完美的创见,经赫兹之手,变成了客观现实。
赫兹是一位罕见的奇才,他对自然认识独到,很早就主张,用简洁的观念来反映自然现象,甚至说,自然规律,用时间、空间和质量的概念,就完全可以描述清楚。我们以后会知道,他的这个思想有多超前。这股势头保持下去,他还会发现什么,只有天知道。
令人伤感的是,1894年1月1日,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因病去世,老天只给了这位天才37年的生命。
我曾写过一幅咏烟花的对联:
一瞬缤纷成往事,
满程痛快有余音
赫兹一生胸怀坦荡,一心追求真理,他的37年,短暂而辉煌,绽放了生命,挥洒了自我,痛痛快快地走完了人生之路的每一步。短短的37年,铸就了多少人上百年、几辈子也难以企及的两个字:
不朽。
为了纪念赫兹,人类用他的名字,命名了频率的单位。
赫兹还有一个贡献,他和亥维赛(英国自学成才的物理学家)把麦克斯韦的20个方程进行了归纳,简化成由四个方程组成的麦克斯韦方程组。下面,让我们来瞻仰一下神奇、伟大的麦克斯韦方程组的两种表达形式:
用微分形式表达:
咱得结合这组方程神奇而强大的功用,来欣赏它的简洁和工整。
这其实是一首诗,言简意赅却内涵深厚,韵律和谐兼意境广远。我来翻译一下:
有电则生磁,
此大彼则大。
反之亦然之,
相生更相洽。
电磁场与力,
无声起广厦。
问道有神功,
一式安天下!
呵呵,你看出来了,其实文盲还是文盲——我根本不懂这方程是怎么回事,这首顺口溜难以述及方程式的万分之一,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它,就像我不懂兰博基尼的内部构造,却并不妨碍我欣赏它的力量感和速度感一样。
上面两个方程组是等价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方程组一共四个式子:
第一式,描述了电场的性质。
第二式,描述了磁场的性质。
第三式,描述了变化的磁场激发电场的规律。
第四式,描述了变化的电场激发磁场的规律。
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无形无影却又神通广大的神秘电磁万象,被这一组方程简洁、和谐、优美地表达了出来,它的美丽动人心魄,它的强大令人膜拜!人们说,它完美得像出自上帝之手,是历代著名文学青年、流浪诗人上帝他老人家写的一首诗
电磁波的发现,引发了无数发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纷纷闯进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毫不客气地占据重要位置,成为我们的依赖,拽着人类社会发展的牛鼻子拼了命地往前跑。
1895年5月7日,俄国科学家波波夫发表了论文《金属屑同电振荡的关系》,并且演示了他发明的无线电接收机。几十年以后,这一天被定为“无线电发明日”。 1896年3月24日,波波夫在俄国物理化学协会的年会上,实现通信距离250米,内容是“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这是世界上第一份有明确内容的无线电报。
1896年,意大利无线电工程师伽利尔摩·马可尼证明这些不可见光波可以用于实用通讯,他的实验通讯距离可达14.4公里,这一成果在英国取得专利,无线电随之问世,马可尼成为实用无线电报通信的创始人、企业家。
后来,人类陆续发现了不同频率的电磁波,并各尽其用。
无线电广播(1906年)、无线电导航(1911年)、无线电话(1916年)、短波通讯(1921年)、无线电传真(1923年)、电视(1929年)、微波通讯(1933年)、雷达(1935年),还有,遥控、遥感、加热、探测、卫星通讯、射电天文学……
想知道现代文明之前是个什么样吗?把上面这些从地球上删除,就知道了。
电磁波的应用发明还在继续。而这些,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麦爷的电磁理论。
实际上,电磁波无处不在。只要是本身温度大于绝对零度的物体,都可以发射电磁辐射,而世界上并不存在温度等于或低于绝对零度的物体。
电磁波的频率越高,波长越短。波长不同,则性质也不同。
无线电波:几十公里(也有上千公里的)~0.3毫米(1米以下可称微波)。传真、电视、电话用的波长是3~6米。无线电的用途之广,大家都很熟悉,就不罗嗦了。
微波:100~0.1厘米。微波很奇妙,它对玻璃、塑料和瓷器这类东西,可直接穿越,不被吸收;水、食物等东西,能吸收微波而发热;金属类的东西会反射微波。想想看,微波在金属箱里折腾,穿过玻璃啊塑料啊陶瓷啊这些容器,把里面装的食物加热——太完美了!这种特性,简直就是为微波炉而生的!但微波最重要的职业不是厨师,而是通信,比方说雷达,雷达不仅用于军事,它在导航、气象测量、大地测量、工业检测和交通管理等方面都有杰出贡献。具体一点的比如射电望远镜、微波加速器等。微波还与其他学科互相渗透,形成微波天文学、微波气象学、微波波谱学、量子电动力学、微波半导体电子学、微波超导电子学等重要的边缘学科。
红外线:0.3毫米~0.77微米。在光谱中,它排在可见光红光的外侧,所以叫红外线。它有较强的穿透能力,不易散射,还有显著的热效应,可以加热物体,并且在医疗、军事、摄影、通信、遥感探测、找矿等许多领域应用广泛。具体一点的比如咱家遥控器、红外线望远镜、红外制导导弹等等。
可见光:0.76微米~0.39微米。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这是我们观察事物的基础,人人都熟悉,其作用就不罗嗦了。单说这个可怜的范围。电磁波的波长范围很广,长的达十几公里以上,短的在到0.1纳米以下,我们掐头去尾,以10公里封顶,0.1纳米保底,算一下:10公里是0.1纳米的100万亿倍。而我们可见光的波长,最长和最短的只相差2倍,只占电磁波波长范围的50万亿分之一,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小段。就是这极其细微的一小段,已经让我们感到了世界的多姿多彩、目不暇接了,如果我们能看见全部电磁波,老天呀!我们眼里的世界会是个什么样?!
紫外线:0.38微米~10纳米。在光谱中,它排在可见光紫光的外侧,所以叫紫外线。太阳辐射中有大量紫外线,它有很强的灼伤性,如果直接照到人的皮肤上,时间一长,就得皮开肉绽,各种疤瘤,惨不忍睹,世上再无帅帅GG,更无漂漂MM,阳光将成为养育万物的恩公兼杀害万物的凶手,悲催啊!不过这种事情只是YY而已,实际上,由于紫外线极易被吸收,所以在通过大气层时,波长0.28微米以下的紫外线几乎全被吸收,到达地面的少量紫外线,对人类和动物已无危害。哗,世界真奇妙。紫外线可用来分析矿物、金属探伤、治疗皮肤病和软骨症等,具体一点的比如医院用来消毒的紫外线灯、紫外线验钞器等。
X射线:10纳米~0.1纳米。也叫X光。1895年由德国物理学家伦琴发现,所以也叫伦琴射线。X射线穿透力很强,能透过纸、人体、木材,甚至金属片等物体,所以我们主要用它来“透视”,像检查人体疾病呀,研究矿体、晶体内部结构啊,金属探伤呐等等。具体一点的比如医院的X光机等。
γ射线:0.1纳米以下。原子核衰变可放射γ射线。1900年由法国化学家维拉德发现。γ射线能量较高,性质与X射线基本相同,但它比X射线硬度高,穿透性更强,能穿透30厘米厚的钢铁,可以用它来检查钢铁、机器的质量。但它的用途,远不止于此,在医学、农业、化学、天文学等领域,可谓独步江湖,可杀死细胞、刺激作物生长、促进化学反应、进行天文研究等,具体一点的比如医院的伽马刀等。
据2011年9月的消息,英国斯特拉斯克莱德大学发明了地球上“最明亮”的伽马射线,亮到什么程度呢?比太阳亮1万亿倍!
这种伽马射线,是用超短激光脉冲与电离气体反应产生的,十分的强悍,可以穿透20厘米厚度的铅板,要用1.5米厚的混凝土墙才能屏蔽它。
由于它刚刚出生,目前只知道它将开启医学研究的新纪元,还能在原子核研究领域大展身手。
人类将来还会搞出什么电磁波,这些电磁波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只有天知道。
当我们为《永不消逝的电波》内牛满面时,当我们对着手机口是心非情意绵绵时,当我们在飞驰的火车上用笔记本为所欲为时……我们可曾想到那个光辉的名字——麦克斯韦?
我们简单地再念叨一遍:电报、电话、广播、传真、电视、雷达、遥控、卫星通信、计算机、互联网……
没有麦克斯韦,这些作为现代社会标志物的东西,会在人类发展史上的哪个年代出现?
根据麦克斯韦理论,射电或光波的速度是固定的。
还记得牛顿理论“不存在绝对静止的标准”吗?
以上这两个观点相互不和谐。看不出哪儿不和谐,那也不要紧,咱俩还是回到火车上打乒乓球吧。火车时速还是100英里。
这是一节软卧车厢。
不过所有设施都拆走了,以便放这张乒乓球桌。
所以它变成了一节硬桌车厢。
你背朝火车前进的方向,眼神有些忧郁,看着对面的我。
我表情有些凝重,轻轻挥拍向你击过一球。
30英里,是球的时速。
你我虽然是对手,却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然而,列车外,轨道边,芳草碧连天,一个毫不相干的家伙居然不同意咱俩的意见。
他说出了和我们的测量相距甚远的一个时速:130英里。
理由是,他看见火车以100英里的时速前进,我击出的那个球在此基础上,以30英里的时速继续向前飞去。
所以,根据小学一年级算术,球速是100+30=130。
刚好咱俩也上过小学,所以相视点头,作会意状,一致同意了他的看法。
同一件事,总是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这种事(不是这道题)要是在咱国高考中出现,被标准答案一票否决,岂不是坑爹坑爷坑老祖?
究竟哪个是对的?
牛顿教导我们,要搞清楚球的速度,你得先说清楚,它是相对于火车、地面、见到城管的摊主,还是神七?总之“参考系”不同,得出的结果就不同。
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理论,对光也应该成立。所以,你说光以固定的速度旅行,首先必须说清这“固定”速度是相对于什么东西来测量的,只有参照物“静止”,光速才可以“固定”。
第二、既然所谓静止、运动、速度都是相对的,是根据参照物而定的,那么,只要有运动的物体,就不存在绝对静止的东西。
问题来了,既然没有绝对静止(固定)的东西,也就是不存在“固定”不动的参照物,那么,光的固定速度从何而来?
矛盾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