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平
讲到汉字改革,业内人士建议很多,看法不少。而这种状况延续千年,从秦代统一文字开始就有了不同声音,特别是到了清代、民国这种呼声更高。到了现代,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在不同时间点上都提出了汉字教育改革的方案。
如1950年对文字改革提出了六种拼音方案,当时经毛泽东主席批准采用了拉丁字母式汉语拼音法。1958年人大代表会议批准了汉语拼音方案,1958年秋小学课堂开始使用。
关于汉字简化工作,从殷商时期就开始了。金文有些复杂化,此后逐步走向简化。六国文字到秦统一为小篆,这是历史上第一次由国家力量进行简化、规范工作,所谓“书不异形,音不异声”。汉代的隶取代小篆,唐楷取代隶书,宋代刻印完成汉字定型。如果说秦以前的汉字改革都是一种俗定。这些改革或简化、或完善、或补充、或修改,都对汉字向更实用、更好认的方向发展。到了近代,汉字改革向明文规定方向发展。如1950年代搞了一个简化方案,1964年搞了一个汉字简化总表,前些年又搞了一个补充规范字表。以上拼音与简化字二项改革都是为方便听、读、写展开的。所以各种识字法应运而生,所谓集中识字。注音识字、速成识字、韵语识字、字理识字,还有分散法、集中法、迁移法、析分法等等。可见得我们在读、写、认上确实花了不少功夫,积累了不少经验,也取得不少成果。但不可否认,正因为我们专注于这些,却忘掉了从字源上认字、识字这个至关重要点,从而造成了全面性的汉字认知水平不高,甚至一些大学教授对很多汉字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何况中小学生。
中华几千年传统文化都凝聚在一个汉字中,但很遗憾的,我们一些搞教育的人甚至站在这对立面大谈汉字的几大缺陷。说什么“汉字是非科学性表义”“繁杂的结构”“一义多音,多音多义,让人容易误读”“很多字形相同,不易辨析”“五花八门写法”等等,这些人甚至想用拼音文字取代现有文字。这一个个汉字都是凝结着中华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每一个汉字都浓缩着中国人的情怀,每一个汉字都蕴含着一首动人的故事。这些甲骨文甚至更远的文字都是劳动人民生活智慧的见证、积累和内心的由衷表达。
如“进(進)”,用一只短尾鸟来表示,先人从生活中获知,这鸟的生理特点只会进不会退,于是有了汉字“进”;用一个十字交叉的路,表示“行”;中间加了一个人形,即为道路的“道”。先人们还把自然界的气象形态风、雨、雷、电用寥寥数笔呈现;他们又把植物中的草、木、果、树、桑、麦用简明符号明白无误地记录了植物的分类;用戎、戊、戌、戈、斧等冷兵器,给予了当时不同地位和权利权力的象征;用美、每、妇、女、奴等描绘了远古妇女的生活地位及情感;用考、老、幼、长描述了原始的伦理道德观,等等。正是这些远古的文字,把一个有五千年文化的中国记载、传承下来。如果我们能真正追根溯源、虔诚消化这先人恩赐的礼物,那么历史长河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厚重积淀将无限可能地滋补我们的情怀、学识与修养,从而使中华民族软实力更加超越世界。
汉字难学吗?是!但汉字又很容易学,只是看你怎么学。很显然,我们必须循着古人造字的思路去学,而不是从引申中、演绎中去学。当我们无限接近古人的原始想法时,那么你解开汉字密码的钥匙即可获取了。
古人造字思路在哪?在象形字中,也就是说我们称之为偏旁部首的构件。或许有人会说,我们至今认识的近两千个甲骨文还有不少不同意见,怎么学?但甲骨文中象形字都有相对稳定的认识度,也正是这些象形字繁衍了中华汉字的族群,而恰恰这些字具有强烈的基本特征,即,形义统一明了,而我们学者即可因形求义。可以说,认识了这些象形字,基本就打开了古汉字大门。那些诟病汉字的学者与老师,其实疏于古汉字的本质,如果我们从小就关注甲骨文象形字,如,“佳”是短尾鸟,组成汉字纵然他有七十二变,或“進”、或“摧”、或“隻”、或“雙”,这些相同的是象形字“鸟”,不同的是象形字“辵”“手”,两者组合意思表达十分清晰。又如“咸”“或”“我””臧”等,其中由戈与其它象形字组成“戈“具有共同性,而其它构件则是不同字义的符号代表,或不同字音符号代表。如果我们把这些组合对应地配合现代汉字学习,那些对汉字责难的问题不是可以很容易理解吗?
如今我们把这些易于解决又能把学习汉字中困难迎刃而解,并能真正获得汉字原始意义的做法弃之一边,而花更大力气来读、写、认,这不是舍本逐末吗?更不要说这些象形字更加符合学生形象思维的特点,调动孩子们学习的兴趣与热情的最简单办法吗?
很高兴我们现在也看到一些学者老师已经初步认识到汉字教学中的弊端和亟待解决的迫切性。一位知名学者提出“擦掉汉字的灰尘,让当今的孩子们看到古老的光辉”。
“让孩子们看到古老的光辉”,可怎么让?我们六十多年来已经定下来汉字教学的方法、方式、法规怎么改?但我想教育部门总应有人进行专题研究,找到合适的推进方式。
(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非遗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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