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神起西方萌芽处,笔落中国未来时

赵林: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一位深受学生爱戴和欢迎的名师。

绕过08年的烦乱或喧哗,吐纳09年最朴素的清新呐喊。在08年的年终拐角,武大四大名嘴之一赵林教授冲破冬寒,携新年之鸣钟遁声而来,讲座历时三个多小时,庄重质朴,明朗睿智,元月四日教五多功能报告厅,赵林教授与我们促膝长聊西方启蒙思想的发展历程。

从15,16世纪之前的集权主义、教权主义的束缚禁锢到18世纪的法国启蒙运动,西方的思想发展在曲折与迂回中悄然经受着一次惊天动地的洗礼。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之后的西方思想在宗教唯独信仰、唯独圣经的教条中搁浅,思想解放如何一路跌跌撞撞得以实现,另辟蹊径,赵林教授为我们揭秘西方思想春天前的寒冬。

英国:自由奔放的初创者

宗教改革后,欧洲国家思想完全被罗马教会的宗教制度统治,与民主、科学、平等、自由背道而驰。而孤悬海外的英格兰,成为受罗马天主教会影响最小的欧洲民族,罗马主教的统治势力与英格兰若即若离,这为英格兰思想启蒙的最初萌芽得以酝酿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英格兰在13、14世纪便率先形成民族概念,他们宣称英格兰是属于英格兰民族的,这种深刻的民族意识比其它欧洲国家提早了几百年,甚至在18世纪德国思想家歌德还在苦苦追问:“德意志,德意志,你到底在哪里?”基于这种思想起源上的优势,当欧洲还在津津乐道的讨论形而上学,超经验的本质、实体、性质时,英国学者便开始特别注重时间、空间、物质等可验证的科学经验,而这种研究便成为了日后“赛先生科学”得以提出的前提。另一方面,英格兰内部的社会结构,各个社会阶级正以一种妥协的方式达到共容。贵族与王各有权限,互相制约,王在法下,这种规则意识的提出也成为了“德先生民主”的前提。

尽管不可能完全摆脱基督教的束缚,17世纪的英国还是出现了新的思想倾向。牛顿和洛克分别成为科学与民主的先驱,自然神论得以提出。这种理论并不否认世界是上帝所创造的,但上帝是极为理性的,上帝创造的是极为理性的世界,这种理性就是客观世界中普遍存在的自然规律。赵林教授笑称,这种观点是阴险的,人们把上帝比作最好的缔造者,一次性创造后便不再管理世界,从而堂而皇之的将上帝赶出自然界,牛顿成为上帝的管家,科学的理论开始取代神论管理世界。而在民主方面,英国学者认为上帝赋予了人们德性,基督教的核心是道德,人应该尊重德性,崇拜上帝表现为是否有道德。人人心中都轰鸣着一种道德的声音,即为上帝所赐。而平等、自由、民主则是上帝赋予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

法国:浪漫大胆的传承人

17世纪,法国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异军突起,在欧洲社会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法国教会了欧洲一切微笑、说话、行礼的方式。”谈到法国的重要地位时,赵林教授如是说。受英国影响,法国接过英国人手中思想解放的旗帜,开始逐渐影响整个欧洲社会。

17世纪中叶,经过路易十三、十四、十五世在政治上的专制君主制度,法国的政治相当集中,经济得到发展,但是由于天主教对其他宗教的压迫,法国政府在思想上还是极其保守的。法西斯的中央集权通过天主教对人民进行思想上的侵压,这迫使法国思想的改革者将矛头对准天主教会。新一代的思想家激进的将宗教比喻为骗子,将信仰宗教的人看成极为愚蠢的傻子,宗教信仰完全一无是处。这种偏激的思想当然限制了法国思想解放的进程,赵林教授称,法国人喜欢搞时髦,从英国那里学来了思想改革,便对所有的传统宗教都抵制,这种思想激进,却导致思想深度有限。

德国:理性深刻的开拓军

法国人只是理性,而德国的理性也带有批判。法国人的激进让德国的思想先驱感到震惊。他们对法国的启蒙思想感兴趣,而政治未能统一所带来的思想的相对自由也给了他们更为广阔的空间。思想解放的接力棒传至德国似乎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德国人比较谨慎,这种深刻的德意志情结让他们不是偏激的彻底推翻思想统治,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将宗教传统与理性思考结合起来。在冷静的德国学者中,几乎没有人提出只要理性不要宗教,他们始终在寻找,寻找一个介于科学与宗教、理性与信仰之间的平衡点。在众多思想家中,康德的研究对后世的影响最大,他用划界的思想,将自然界交给科学,把道德交给宗教,主张人们怀着善良的动机做好事,让道德和幸福相匹配。如此划界,既弘扬了理性精神又保留了自己的宗教传统,同时也使宗教的性质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西方思想开始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讲罢西方启蒙思想的发展历程,赵林教授将落脚点放回国内,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的中国,在面对西方普适性的文化时,二者该如何交融。例如近几年,中国也开始热热闹闹的过起了圣诞节,可这圣诞节不是圣诞节,称其为狂欢节还更合适些,在盲目的追风下,远离西方初衷的中国的圣诞节多少有了些滑稽的色彩。大学生应冷静的思考和批判一下,我们过的是什么节,我们为什么要过这个节。从而担负起责任,思考如何使我国的思想文化既有中国特色而又不失世界素质。

再反观西方思想的发展历程,人们把社会中必然存在的“上帝”取消了,这意味着研究科学无上帝,却将其移入了个人的心中。当人们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时,面对自己的良知时,面对自己躬亲自问时,有一个上帝还是必要的,上帝只属于你,上帝只属于你的内心世界。赵林教授如此意味深长的教导,让武大学子沉思,新的一年伊始,才子风华还需有更高层次的追求与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