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平实地写出了生之压力

第一次看《一一》是因为吕氏同学的推荐,那时她还在组织朋友们一起看电影,在为不知播放什么电影发愁时,作为电影老炮的“她”推荐了台湾的几部老电影,《恋恋风尘》,《风柜来的人》,《悲情城市》,最后说了《一一》

(文:捉风捕影)

记得2007年杨德昌导演辞世的时候,连续很多个日夜都不能自已的悲叹,第一层原因: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就经常的随口提起他,说他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一个值得所有电影人尊敬的导演。第二层原因:杨德昌拍摄的电影《一一》是某种程度上让我脱离了对电影舞刀弄枪的认知,原来光和影还有如此这般魔力。

第一次看《一一》是因为吕氏同学的推荐,那时她还在组织朋友们一起看电影,在为不知播放什么电影发愁时,作为电影老炮的“她”推荐了台湾的几部老电影,《恋恋风尘》,《风柜来的人》,《悲情城市》,最后说了《一一》。

《一一》很长,长的让人每次都只看到前面那一段,平淡无奇的再也看不下去,最后终于用了好几个睡前半小时把它看完,也就只是看完了而已,在又过了好久的亚马逊凑单买书中,在购物车里放了本吴念真的《这些人,那些事》,看完才知道他是《一一》的主演。

杨德昌纪念日,各大官微纷纷发文纪念,忘了在哪篇里看到贾樟柯写了那么一段:赵涛问,我在大陆为什么看不到这样的电影,我无法回答。我们的电影不寻找真相,幸福就可以了,幸福没有真相。

于是又重新去看了遍《一一》。

一如既往,零零碎碎的看,一段一段,看了两天,停下来是让情绪可以缓冲,那种克制着一言不发的悲伤,是吴念真在荧幕上悸动扭曲的脸孔。小时候可以大声的哭放肆的笑,一切简单直接,虽然那时候盼望长大,长大后才发现,肆意的流泪已是奢侈,放肆的笑声也难从容。

杨德昌的二十岁银幕:二十岁的时候还可以幻想童话的结局,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路途遥远,不知期间的艰辛,也不知道时间是把杀猪刀,年轻的我们都是在刀刃上等待被片下来的或肥或瘦的猪头肉,感觉爸妈给钱花的日子长的还看不到尽头。

杨德昌在电影中这样看而立之年:三十岁后发现,一起结婚生子的并不是原来所爱。他说,阿瑞,我从没有爱过其他人。只是,那又如何……她痛哭流涕,不辞而别。

久别又重逢,时光回转下我们还是那个小小年纪的少男少女。得体的寒暄后,刻意隐藏的伤口撕裂,她终于问出口,为什么当年的你不辞而别,而我一直等你。

他对发妻说,即使再重新活一次,好像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同,未说出口的潜台词是,即使在心中我们给另一个人永远的留了位置。

黑撒有首歌叫苍井空和流川枫,唱出的内容亦如此,多年后他和她重逢在同学会上,她的身边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而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刚刚结婚不久的新娘。

洋洋在影片中说,我们只看得到前面,看不到自己的后面,所以他拍每个人的后脑勺,而现实中幸福不堪重负,完整支离破碎。新婚酒席被前任追去闹场,孩子出世酒席上又是大打出手,本该喜庆的日子五味杂陈。长大后,快乐亦不简单。

感情是会变老的,谁也保证不了自己。

一天一天,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能给阿婆叙述的总是平淡无奇,敏敏在现实中无所适从感觉无处可去,于是,她哭泣。

安妮写,现实不符合理想。王菲唱,我信佛,这有没有帮助。

风花雪月,柴米油盐。乍见之欢,两看相厌。

洋洋七岁,他说,我觉得我老了。

影片到此结束。

贾樟柯还说,杨德昌的这部杰作平实地写出了生之压力,甚至让我感觉到了疲惫的喘息。

电影中人至中年,上有躺卧病榻的老人,下有惘然懵懂的孩子,旁边是现实中找不到人生出口转而上山寻求帮助的发妻。还有自己不想违背初心的耿直,和同事圆滑世故之间的不合时宜。所以他签支票的时候面部表情是平静的,我们已经哭不出来。

一遍又一遍的看《一一》,是因为面对银幕,面对刚刚消逝的影像,我们都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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